姚珹偶尔几次见到靳寻和靳清誉对话,总透着一种生疏,完全不像是父子。
不止如此,靳寻对靳清誉也有着敌意。
那天,靳清誉来探望姚仲春。
他们关起门来说了许久话,靳寻就在门口听,还叫姚珹过去一起听。
靳寻问姚珹,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吗?
姚珹并不是很好奇,但他还是走近了。
别看姚珹比靳寻年龄轻,自小体弱,身量却没有因此缩水,有专业医生和营养师不间断地照料着,他长得反倒比同岁的人还要高一点,说是和靳寻同年也有人信。
这样两个男生挤在门口实在很局促,姚珹和门板保持了一点距离,靳寻干脆贴上去。
屋里的说话声很小,一个低沉一个温柔,就算听不清内容,也能从声调与腔调判断出这对男女的情谊。
姚珹注意到,靳寻的表情逐渐落寞,他垂下眉眼,周身气压也越发沉。
他没有点破,直到靳清誉和靳寻一同回到隔壁,他才敲响姚仲春的房门。
姚仲春就坐在起居室里。
起居室的窗帘紧闭着,屋里没有亮灯,只有投影仪的光束投射到对面的幕布上。
姚仲春正在看视频,也过去一样也是偷拍的,主角仍是那三母女。
自儿时姚珹见过之后,姚仲春便不再避讳他,还会叫他一起欣赏。
姚珹在她旁边坐下,就听姚仲春说:“这孩子真标致。”
姚珹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视频中那个标致的,诱人的女孩。她就像是一枚还不成熟的果实,透着一点青涩,可骨子里却透出异常的早熟。
这种早熟,诱惑着异性的窥探,而且并非是自以为什么都懂,便无法无天任意支配身体的早熟,而是过早知道社会与人心险恶,时刻充满警惕和小心的早熟。
即便是偷拍视频,从头到尾都不见女孩笑一次,她安静得过分,看向母亲的眼神十分通透。
姚仲春按了暂停键,她盯着女孩的表情,说:“她什么都明白,知道自己的妈妈靠什么为生,她不喜欢,但她也不表达。”
随即姚仲春又看向姚珹:“就和你一样,有什么想法从不说出来,不了解你的人还会以为你没有感觉。她选择不说,是因为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你呢,为什么不说呢?”
姚珹依然看着幕布,看着女孩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他说:“一样的原因,说了就可以改变吗?”
说到这,姚珹也转过头,直视着姚仲春。
他的脸上有着笑容,却并不开心:“我不喜欢您与靳清誉来往,也不喜欢靳寻常来这里,就和到自己家一样。”
姚仲春与姚珹对视许久,他们的眼睛中同样折射着投影仪发出的光,映着对方的倒影。
而幕布上的女孩,似乎正在看着他们。
隔了好一会儿,姚仲春开口了:“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让靳寻来了,靳清誉我也不见。你的意愿最重要,只要你说出来,任何事都可以满足。”
姚珹却说:“不用了。”
他明白姚仲春的意思,她一直在锻炼他说出自己的意愿,表达自己的爱恶。
她说过,他不需要忍耐,不需要为他人考虑而委屈自己的“懂事”,体贴与忍让是弱者思维。而且他只有提出自己的需求,身边人才有事可做。
姚仲春对于姚珹现在的性格以及姚老爷子的教育方式一向有意见,姚珹在法国时间不多,每次来小住都变得比之前更加内敛沉稳,她认为这是压抑天性的教育,时间长了会影响心理健康。
姚仲春有一次播放视频,指着幕布上的女孩说:“你不是她,你不需要委曲求全。她的命运注定凄惨,最终会受到她母亲的连累。你不要学这一套。”
姚珹没有多问,其实事情的走向是明摆着的,他们只是旁观者,不参与也不左右,就只是看着这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