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在外面拈花惹草倒反过来说別人家闺女的不是,人的知识与人的品格修养不能成正比,覃涛的母亲在人社局工作,父亲在中学教书。在那边亲戚眼中是自家女儿高攀了,在这边亲戚眼中萧愉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找了个家世好又有能力的人当老公。如今闹成这般样子,两边的亲戚都皆大欢喜。人心真是难测,又害怕吃亏又见不了別人好。
想来想去,她觉得最吃亏的还是自家闺女,浪费大好青春不说,光是传出去的流言,以后想找门好的婚事都难。上次四个女人商议已定待覃涛来接亲时定好好给他个教训,哪怕把置办的所有蔬菜扔出去都在所不惜。天公不作美,认定浪费食物是一种罪责,这边的亲戚把取消婚宴的消息透露到那边,那边的人自然会想方设法让不办订婚宴的消息传到覃涛耳中,之后覃涛就跟销声匿跡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小子,就算覃老师打来了电话,可他一直到现在不说亲自登门说一声抱歉,就连打个电话都没有。
想到这里周金枝腾地从床上坐起,抱着枕头在床上拍打,光头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嚇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这句话惹怒了她。
「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真是瞎了眼,幸好没让愉儿嫁过去!」
光头强一个激灵,生气的源头原来不是自己,他也愤愤不平,两个人一起数落了覃涛的不是,又互相说了些宽慰自己的话。
「有人在叫你!」周金枝止住话细听,光头强也止住话细听,「好像是小头爸爸!」
章医生被小头爸爸的叫声唤醒,醒后他伸出手臂对着窗户看了看手錶,大叫一声不好,立马披衣起床。卫生间被章林生占据,为了赶时间,章医生只好端着杯子在院子里刷牙。他想要礼貌性的应一声小头爸爸,没想到一不小心漱口水全进了胃。
「小头爸爸叫我了?」光头强出门遇见下楼梯的老好人,昨晚他回来得晚,没能参加其他三人的会议。
「对,叫我们呢!」老好人额上的几道抬头纹跳了几跳,他的头髮还没来得及打理,走到院中的水龙头前准备接点水在头上抹一抹,打开水龙头已经冻住。
欧阳诗听到国歌声,走到窗边看见四个男人在院里手拢在袖子或揣在裤兜唱国歌,章医生望着升起的国旗毕恭毕敬站得笔直,光头强和老好人看着章医生笑。「笑什么笑!」国旗升到竹竿半腰小头爸爸严肃地说。
临近春节,上班的都放了假,光头强依旧很早起床去抚摸他那辆宝贝客车。他心里装着事,抚摸起来动作也缺了往日的灵活。昨晚哥哥打来电话,叫他们去无梁的老家过年。他本是无梁人,后在庆安找了事做,全家老小都随他去了庆安。赚了钱后又买了辆客车在容坪跑车,生意惨澹,哥哥便建议他回无梁,在县里跑车总比镇上要好,加上他唯一的父亲过世,留给兄弟俩一人一套房。同周金枝商量后又搬回了无梁。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回到无梁的他如得了泉眼,生意兴隆,如此一家人总算过上了好日子。想着就此生活下去,没想到他们住的地方又突然拆迁,现今哥哥拿着那笔钱在手里,和他们耍起了无赖。他觉得不管去不去,还是应该同周金枝说声,他收了毛巾,一步一摇两步一晃地进了门。
「真丟了!」章林生端着漱口水到院里,瞅准时机就和章医生说汤碗的事儿。
章医生满嘴白色泡沫,此刻也顾不得再刷牙齿了,当即用水漱了口,「认真找过了?」
章林生拼命点头,「是不是她自己收起来了?」
「不可能!」章医生很篤定地摇头,上次他扔掉她已经穿坏的凉鞋,近段时间嘴里的抱怨才消停点。柳珍之前並不是这样的人,虽说穿什么不挑剔,可坏了的也二话不说就扔掉。
他也明白,如今他们的生活不同往日,家里的一点一滴需要多长时间的累积啊!一个家庭就如一部手机,看着不过尔尔,其中又需要多少微小零件呢?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都能生活下来的人,这也源於她该收时收,该放时放的分寸。
章医生常想这个家要是没有柳珍,早就分崩离析了吧!
章立早从梦中醒来,醒来后她擦了擦汗,一直不敢对外人说的真实梦境並没有因学业的加重而消退,这些天反而是越来越厉害,早上惊醒还好,可恨的是半夜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
周金枝在为马上就要到来的除夕做准备,过年聚在一起开开心心,最苦的还是做饭人。当然今年不同前几年,住在无梁的亲戚都聚到他们家,来她家她欢喜,不来也乐得逍遥。今年是註定不会来了。
光头强进来时她正在厨房砍肉,宴席的菜品退了一部分,留一部分充作年货,又从这部分里各家分了点儿。他在沙发坐了会儿,终於下定决心对周金枝说说。「萧成业问我们是不是回去过年?」
「回哪里?」她头也没有抬,手中的刀没有停下,腊鸭腿变成了不规则的小块。「老人也不在了,房子也没了,还回去干嘛?」她把切好的肉块放进一旁的瓷碗。
光头强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他也是这么个意思。「叫我们回去,他是怕用我们的钱买年货吃了良心不安吧!像他们这样的人,心都是黑的吧!」
章医生一家在吃饭,各怀心事,「立早是不是没有睡好?」柳珍看见章立早的熊猫眼问。「吃完饭再去睡会儿吧!」章林生看了眼章立早继续埋头吃饭,要是以前,他多半开始嘲笑她了。缺了章林生的嘲笑,章立早反而有些不习惯,他是真把她当亲人了,他在她面前最是自在,而自己却把那种自在当作对世事的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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