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交换也好,单纯解决生理需求也罢,双方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感到羞耻?”
“我以为您和您的经纪人想法一样,看来是我意会错了。”
如同五雷轰顶。
吴桓聿起身,拿过剧本作势要走,贺迟森抬头,试探性问道:“……谭嵊屿?”
“不是他,是另一个经纪人,陆温寻。”吴桓聿笑着说,“他跟方宸上过床,您不会不知道吧?”
贺迟森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怜悯,他动了动喉结,声音艰难:“什么……时候?”
“这我就不清楚了,”吴桓聿表情为难,仿佛在思索,然后瞬间转为从容,“也许……很多时候。”
贺迟森感觉自己在发抖。他再也无法维持风度,甚至连一秒钟的无所谓态度也伪装不了。
“我先走了。晚安,迟森老师,明天见。”
他想回应吴桓聿但开不了口,仿佛喉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呼吸跟着变得困难。
关门声把他带出窒息状态,贺迟森后知后觉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感受到蚀骨的愤怒和愈演愈烈的心悸。
陆温寻跟方宸上过床?
他握紧颤抖的手,一拳砸向茶几!
玻璃面呈蛛网状裂开,怒气并未减弱半分,贺迟森烦躁地抓着头发,对着虚空连连怒吼几声。
不行,要冷静!
为什么相信吴桓聿说的话?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背叛了陆温寻,为了求得心理平衡才觉得陆温寻也背叛了他?
愧疚感在作祟。
仔细想想他们跟方宸的交集除了这次只有《诡龙》,《诡龙》上映后贺仲来跟他邀过功,说无名小子想进入演艺界还得靠老一辈的关系。
言下之意太明显了。
他那时心气高,没跟陆温寻说这件事,不过说了也没用,陆温寻是好演员,不会让他看出破绽。
利益交换……
他依靠进入角色来逃避虚假的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抽离,放下仇恨,沉浸在一个短暂却美好的梦里。
他年幼时曾梦想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陆越铭那样勤勉敬业、演技精湛的演员。也许过于勤勉了,常年在外拍戏导致陆越铭对家庭疏于照顾,一年到头和家人也见不了几次面,即便如此,陆温寻还是崇拜他。
每当在电视上或电影院里看见陆越铭,陆温寻心中总是充满着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父亲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说话语气、神态表情、行为举止和在家时大相径庭,但是足够鲜活,仿佛陆越铭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过着另一种人生,有另外的家庭、另外的孩子。
只是影片结束他才回过味,自顾自地对戏里扮演陆越铭孩子的小演员生闷气。
那时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真的进入演艺圈并且混得不错,说不定有机会和陆越铭一起演戏,在某个世界留下共同存在的痕迹。
梦想就那样破灭了,甚至他从没告诉过陆越铭自己崇拜他。
似乎也用不着过分怀念扮演另一个人的感觉,他一直都在演戏,演着另一个自己。
当演员的都知道,出戏和入戏一样重要,不能及时抽身便会走火入魔,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最怕骗过了自己,像他现在这样,站在真和假的分界线上,岌岌可危。
以为是贺仲把视频泄露给媒体。”
陆温寻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含着说不尽的苦涩:“今天我才知道,放出视频的人是贺迟森。”
谭嵊屿脸上的错愕转为震惊,“森哥?……”
“对,是他。今天也是他,当着我的面,把视频发了出去。”陆温寻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神情看着无比落寞,“我们发生了一些争吵,他为了求我原谅才会跳楼。”
谭嵊屿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既然你今天才知道泄露视频的人是森哥,那昨天的不辞而别是为什么?”
被发现了。
罢了,挑着讲故事就是容易出现纰漏,索性全都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