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京北密云县红叠山。这里是北京周边少有的高海拔山脉,三千二百七十七米。高,确实很高,可除了高之外似乎就再没任何别的特点。
光秃秃的山脉覆盖着单调的针叶林,就那么直挺挺的矗立在浓到化不开的雾气中,与风景如画、雄奇险峻几个字也完全没有关系。因此,这里并不出名,也并不显眼,盘山公路到了山脚就中途截断,真应了那句穷山恶水。
山路上,此刻正有一辆橙黄色越野车在艰难的颠簸爬行,沿着沟壑纵横的土道蜿蜒而上。
车里坐了两个人,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青年眉毛很粗,双眼很大,算不上太英俊却有一种难得的宁定气质。车子上蹿下跳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刚好与开车的同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江哥!江大律师!我的江爷爷!您真确定咱们没走错?还要继续向上?我觉得我都快要散架了!”开车的青年对江闻道近乎咆哮般抱怨着。他已经连续开了六个小时,其中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这条该死的山路上。
副驾驶座位上,江闻道只是低头看了看表蹙了蹙眉,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死党。等到曹笑如复读机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才瞥了这个免费司机一眼,懒洋洋的道:“闭嘴,安心开你的车吧。烦了的话就想想咱们这个案子的委托费……”
“神经病……你确定这个鬼地方真的会有委托人?拥有十几个亿遗产的人会住在这种鬼地方?不过……嘿嘿,也难说,鸟大了,什么林子没有……”曹笑低声骂了一句,又继续闷头开车,似乎是想到了七位数委托费到手后的情景,他竟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三天前,江闻道接到了那封诱人的委托函,三天后曹笑就和他一起出现在了前往客户住处的路上,理由也是一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向乐观无畏的江闻道这一路上却变得愈发沉默寡言。连带着没心没肺的曹笑也跟着变得凝重,总是疑神疑鬼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意外发生?
单调的旅程仍在继续,轮胎碾压石子的声音不断从窗外传来,听上去像是战争片里的机关枪。
一路平安。
直到……
“砰——”的一声闷响,车子左前端骤然陷落,立马失去了平衡。车子在紧靠悬崖的山路上不断的打转,地面被滑出的车子梨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在刹车声响起时车子的前段已经完全探出路面,刹车声停下时,车子已经如翘翘板挂在悬崖上,似乎一阵风就足够让它坠落。
车子里,两个人的后背死死贴着座椅靠背,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别动!曹笑,千万别动!往后退!”江闻道喝止了想去开门的曹笑,身体使劲向后仰着。当车子的钟摆转过七轮后,终于是渐渐停稳。两人慢慢从后座爬过去,轻手轻脚的远离了鬼门关。
“卧槽!防扎的越野轮胎居然也会突然爆胎?这特么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看着自己的越野车差点变成棺材,饶是曹笑以没心没肺著称于世可也免不了抓狂起来,看着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车身轻轻打着摆子。
差点就英年早逝了啊……
身旁,同样震撼不已的江闻道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对曹笑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突然打了下方向盘?你看到什么了?”
曹笑揉了揉苍白的脸,做了两个深呼吸道:“我不确定……我只觉得刚刚前面有个影子,看起来个头不小。下意识的就往左边打了下方向盘,谁知道就他.妈爆胎了!”
说到这,两人都忽然有些醒觉,立刻便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道阴影一闪而没……两人都无来由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