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琪是捡来的,或者更具体点,她是被村长抱到卓婆婆家的,至于在这之前的经历,无人知晓。
对于女孩而言,在傈山的日子望不到头。
在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活计,劈柴烧火,洗衣做饭都是最基础的,再大些就要上山下地,做些手工贴补家用。
而坐在课堂里读书识字,这样的事只有男孩子才被允许。
卓琪曾经在山上捡到一本书,或许是厌学的人随手扔的,因为好奇,她偷偷捡回了家,原是放在桌上,隔天被婆婆顺手当成火引子烧了个干净。
那时候,没有人明白书本意味着什么,在不识字的人眼中,这些只是看不懂的废纸。
被烧了书,卓琪并不觉得多难过,因为无知,所以无谓。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
当辛苦变成了习惯,时间会告诉你这很合理,生活本该如此,所有的区别对待都是正确的,你是女孩,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
类似的想法层出不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充斥在卓琪的脑海里。
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句变质了。
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变成男的真是太恶心了。
或者信的内容并没有错。
十四岁那年,正是她历经绝望的开端。
以为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带着婆婆编好的竹篓到市集上卖,钱没换成,反倒被人三言两语唬到了家里。
那个人她认识,是住在隔壁山头的叔叔,上山时总会遇到,时不时分给她几颗好菌子。
就是这一点点廉价的善意,轻易骗取了女孩的信任。
某天夜里,她从陌生的房间醒来,浑身上下的痛感集结在一处,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一场不清醒的噩梦,事后回想,半点都记不起来,只有令人作呕的腐朽味在脑海挥之不去。
像是闷了整个雨季的棉花被,沉甸甸的潮湿发酵成霉,布满了青绿色的斑迹。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被种上一颗有毒的菌,时刻准备要她的命。
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
大多时候仍是昏迷,也有清醒的时候,是那个叔叔,也是其他人。
可怕的是,没有人告诉她这是错的。
可悲的是,她差点觉得这是正常的。
再后来的观察里,卓琪发现,她不仅仅是她,更是她们。
年纪比她小的女孩在更早前就遭受了这一切,算起来,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当得知有其他人比自己更惨的时候,卓琪不能否认,她心中的痛苦感似乎减轻了一点,像是找到了取暖的炉子,大家围在一起,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