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开了个门缝去看,一个小娃娃就算拿着一把菜刀,那能有多大的劲儿啊。没多久菜刀就被抢了去,他们倒是没敢拿刀伤人,只是打了几下。”灰衣老伯幽幽地说道,“可能是动静太大,有人报了警,警察上来就把那几个人抓了。”
“那小孩子见了警察也不慌,反倒是哭着喊着救命,说那群人勒索不成,还冲进屋子里拿刀砍他。那伙人当然不承认,说是小孩自己拿刀冲出来,刀才被他们夺走的。这儿也没监控,两边各执一词,警察也很难办。我当时觉着,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于是就出面说了,我看见那群人冲进去抢了刀要砍人小孩,看到警察来了才没动手。”灰衣老伯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现在想想,那真是我做过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
陆叙言越听越沉重,眉头皱着,一言不发。
“后来那些人说是判了几年来着,我忘了,但好歹是没人来欺负这娘俩了。小容当天晚上拿了筐鸡蛋给我,我不要他就扔门口。后来他见了我就喊叔叔好,人长得好,嘴又甜,街坊邻居挺喜欢他的。”灰衣老伯说这些的时候带着笑意,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他妈妈,身体不太好,一个人养孩子,做的都是粗活,身体渐渐不行了,后来就住了院。小容高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好不容易他妈妈出院了,他也高兴地跟我说自己要去当大明星,可以赚很多的钱。”
“我寻思着这是好事啊,小容出去以后好像是给家里拿回来不少,眼见着生活富裕起来,我们都想着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谁知道没过多久,有个看着挺有钱的女人来找了小容妈妈,我们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亲戚呢,结果……”灰衣老伯有些怅然地说道,“过了几天,大家见小容妈妈一直没出门,敲了门没人应,大伙怕她又病倒了,就合计着把门撞开,才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后来我婆娘说是在网上的短视频里看见过那个女人,好像是个豪门的夫人,姓什么来着……哦对,姓谢。”灰衣老伯继而说道,“我那婆娘神神叨叨的,还问我小容是不是谢家的私生子,说是小容跟那个豪门的老总长得是有点像……我也没敢问他,怕他听了不高兴。”
“不知不觉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别介意。”灰衣老伯叹了口气,“小容还是第一次带人来,你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见家长
陆叙言若有所思地沉吟着,片刻后才开口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其实这些我也没和小容求证过,具体是什么,还是得你们小两口自己说。”灰衣老伯长叹道,“我只是觉得,小容过得太苦了,身边也没个依靠。今天终于见着你了,话就有点收不住。”
容时转过身来,朝着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灰衣老伯连忙推了推身旁的陆叙言:“小容叫你过去呢,快去吧,我就先下山了。”
陆叙言和灰衣老伯道了别,向容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停驻在一块墓碑前,上面的女人温婉地笑着,容时的眉眼长得和她很像。
“这是我妈妈。”容时说着,又朝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扯了个笑容,“妈妈,这是……陆叙言。”我喜欢的人,刚刚他说他是我的爱人。容时在心里悄悄地补充着。
陆叙言看着照片上温婉如花的女人,开口喊道:“妈妈。”
容时身形一顿,转过头去看他,但陆叙言叫得理所应当,坦然地继续说道:“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
“刚刚王叔是不是跟你说了,我以前的事。”容时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局促。
陆叙言应声道:“他很关心你。”
容时笑了笑,没有否认,而是淡淡地说道:“其实他说的并不完全是事实。”
陆叙言沉默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容时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继而缓缓说道:“是我先报了警,才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先前来要了好几次钱,后来每回我都让妈妈留下给钱的证据,直到那天,我提前报了警,冲出去跟他纠缠到警察过来,然后演了场戏,又把他们勒索的证据拿出来,才让那群人坐了牢。”
陆叙言深吸了口气,他抬手把人拥入怀里,轻叹道:“那是他们应得的。”
“三年后他们出狱了,我还去警告过他们,那些人没什么胆量,一吓唬就供出了背后的指使人。”容时靠在他的肩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在陆叙言的眼里却很脆弱的样子,像风一吹就散落的蒲公英。
“所以这就是天星娱乐一直为难你的理由?”陆叙言收了收搂在他的身上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让怀里的人高兴一些。
“我明明已经离开那个家十多年了。”容时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人,“我讨厌自己身上留着那个人的血,我恨不得自己不是他亲生的,也好过被他亲手丢弃后,还不肯让人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