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末,咱们和江西那边的京剧院有个交流,你们青年演员少不了要有个切磋交流,过后儿也少不了发言,你看先提前准备准备,团里边儿也给你们把把关。”
宁常安是院一团的人,宁玉泽和师弟陈承晟都是院里面青年团的演员。大多数时候儿的安排都得听团里边儿的,就连前些天儿宁玉泽突然感冒需要换人,宁常安的提议也是过了院团才批下来的。
换而言之,宁玉泽生丑两门儿抱这件事儿,院团上边儿是知道的,只有宁常安这老父亲被瞒得好苦。
如果说前一段时间里没被父亲戏台上抓现行儿,宁玉泽还是蛮喜欢这种院团出差的好事儿的——一则长长见识,二则交流交流大家对于新时代怎么让更多人同龄人能喜欢上戏曲的经验,也属实不错。
都是年轻人,况且戏曲虽然吃‘传承’,更多的还是吃个人的本事。
青年演员里,不是没有拜了这位名师,那位名师,最后取其糟粕,去其精华,把老师们的本事都落下了,把仅有的那点儿先天上的缺点都学到自己身上的……
相应的,过去的名角儿也不乏取众家之长,结合自身条件,演变出新的一派。就比如老生行的杨派,就算得上这般的例子。
都还年轻,大家敢说愿意聊,宁玉泽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离开了平时的环境,大家都能获得更全面的认知。和同龄戏曲人聊起来的时候儿,大家都不算很拘谨,只要不是说坏话,尽可能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惜,和父亲有这么个亟待解决的事儿横亘其间,宁玉泽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心气儿!
“师父这段时间……”原本还在一旁踢腿的陈承晟大约是在领导过来找宁玉泽的时候儿就已经靠了过来,现在也免不了忧心师父宁常安和师兄之间的状态,“还不如我当初做个小人,早早和师父告密!”
陈承晟说这话还真的是真心的,从各种意义上。
“师,师兄?”陈承晟已经三番两次发现这边的排练室有个人影儿,看见自己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躲躲藏藏,可是自己总觉得这身形儿委实是熟悉的很。
这次陈承晟干脆提前埋伏起来,趁着这人影儿累的点头儿哈腰儿的,冲上去‘一击制敌’,没想到真看见对方的脸,想跑的倒成了陈承晟自己。
那段时间里,做师父的宁玉泽好不容易稍微有所空闲,可谓是狠抓两个孩子的各种基本功,给陈承晟磨得做梦恨不得都是戏词儿,平时走道儿都跟走台步儿似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儿,陈承晟发觉自己好像还是和师兄差上那么点儿,时间一长了,看见师父犯怵,看见师兄心里边儿也愁。
“你别和师父说。”
“你……你没和师父说?”
“你觉得我要是说了,他能让?”宁玉泽知道父亲在传承这件事儿上,确实是有些魔怔的。
当年听母亲闲谈儿时候儿说起,就算生了个女儿,宁常安也得让她把宁派传下去——有的剧种不缺坤生,京昆里边儿,坤生也不是没有,更是出过大家。
更何况,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剧确实是在走下坡路的,父亲有这样儿的想法儿,也是为了‘戏’魔怔……
当初宁玉泽说完这句话之后,师兄弟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好远也没有再说什么。宁常安是个怎样的脾气,大家心里边儿都和明镜儿似的!
院团里边儿的叔叔阿姨,甚至是领导都时不时儿要调侃:‘老宁这个人啊,人如起名,看上去是国泰民安脸,做起人来啊,也是个拧脾气!’
“不好这样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