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里看着那扇铁门,看着那把笨重的大锁。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可能坠入冰窖就是这样的吧,冷,彻骨的冷,冷得我上下牙都要打架。
我爸跟段新南合作,把我和我妈还有宋可可都关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麻烦。我们这几个麻烦需要一点教训,好好的教训一下,我们总会学乖。
我冷冷的笑着,人性恶起来的时候,连至亲都不放过。
“哎呀呀,天啊,这里什么时候装的铁门?你爸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关起来是什么意思?”我妈惊慌失措的,说着她就哭起来。
“不准哭。”我回头,语气凌厉。
我妈手足无措起来:“曾曾,这可怎么……”
“闭嘴。”我剜了她一眼。
我妈捂住了嘴,没敢再开口了。
我仍旧盯着那扇铁门,这扇为了关住我们母女仨而临时焊上的铁门。它像一堵城墙,也像一道分水岭,生生将我二十八岁前的人生隔断在了铁门之外。
这一天往前,我过着富足的生活。因为陆乔一的死,我嫁给了我完全不爱的段新南。婚后的日子里,我自怨自艾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对段新南的暴戾和羞辱,我一再退缩一再忍让。我将自己活得象只鸵鸟并且还想着就那样活到老。
这一天往后,我过上了清苦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被迫学会坚强,被迫学会在这样险恶的人世间生存下去。
很多年后,我爸临终前泪流满面的拉着我的手,他说,曾曾,你原谅我,我毕竟是你的父亲。沧海桑田的彼岸,我强大得足以俯视他,看着他形容枯槁的样子,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只是,我不会原谅你。就算你拿死亡来做交换,我也不会原谅你。
那天,我在大厅里站了至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我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愤怒再过渡到无助,最后,我明白了:人终归要靠自救。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我回到了楼上。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那个老不死的把我们关这里了。我猜至少会关我们三年,三年,哈哈哈。”宋可可一脸诡异的兴奋,她已经心理扭曲了。
“可可……”
“妈。”我拽住我妈的手臂,“从现在开始,不准你接近宋可可。她变成这样,你要负大部分责任,是你把她惯成这样的。”
“曾曾,你怎么这样……”
“你想从这里出去吗?你想看着夏水云那个贱人没有好下场吗?你想看着你儿子成家立业吗?”我问。
我妈讷讷的点头。
“如果想,那你就得听从我的安排,否则,就象可可说的那样,我们很可能会被关三年。”我盯着她看她。
“好,好,我听你的。”我妈看看可可,又看看我,最终,她还是挪动脚步往房间走去。
“宋可可。”我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厌恶的朝我翻了个白眼,她那胖得像猪蹄的左手在轮椅边缘上摸来摸去,手腕处,有浅浅的伤口,估计是昨天用碗的碎片割的。
“你是不是很想死?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死,你是不是毫不犹豫?”我郑重而严肃。
“怎么的?你想弄死我啊?”宋可可嗤笑着,“来啊,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弄死我啊。”
我冷笑了一下,走到她身后推过她的轮椅,然后我把她推到了最边上的杂物间。
“这里面什么都有,这是绳子,这是锤子,这里竟然还有美工刀片,啧啧,你可以变着花样死。”我把那些东西放到一张矮桌子,一脚将轮椅踹了过去。
“宋曾曾,别以为我不敢。”宋可可尖利的叫道。
“我知道你敢,快点死,你死了,宋致年肯定会给你收尸,我和妈也就可以出去了。”我转身就往房间外走,然后用力将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