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不温不火地答:“从今天开始是。”
她睁眸,“你一个暑假都在这里吗。”
“嗯。”他掀唇:“晚上刚签过合同,到开学前应该都在这里。”
低着头,童谣哦了一声。
……那他这个暑假又不会回去了。
陆知行言辞清淡地道:“我还有点事,”扫一眼墙上挂钟,陆知行道:“等我二十分钟,到九点五十。”
继而他长指虚虚地点了点那些杂志,“无聊可以看。”
童谣点头,“好。”
声线如缕彻底地消散在封闭空间里,除了开电脑时系统自带的声音,便只余沉默无言支配了一切。
杂志在手中翻开,但她并没有看。
余光游离,而她在看他。
看他开了电脑,起身抬腿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她便端正而无其事地捧起杂志,视线落在书页。等纸杯放在了眼前,才自然地抬起头,又再自然不过地说了声谢谢。
陆知行勾了勾唇,没说话。
纸杯放在手心,而与肌肤相贴的杯壁传递过微微的热度。
嘴唇感知那温度是沸水,但手感却不烫,童谣垂眸再看:原来他把双层的纸杯叠在一起了。
目光随意落在摊开的《国家地理》,图册上的大江山水跃入眼帘,秀丽的壮阔的精致的……足可见摄影师的用心。
她却无心。
室内安静,只灯在畔。除了键盘频繁而有节律的敲击声,就是书页的翻动,隔几十秒一次地响起。
空调静静地吹,渐渐过滤了外面的热气;一时间除了一声比一声热烈的聒噪蝉鸣,再无苦夏的感觉。
揭过一页纸再抬眼,对上灯色映照他弧度英挺俊逸的侧脸,童谣不觉微微停顿。
仿佛一切静止,唯独时间在挂钟里静静走动。滴答,滴答,其实是细不可查的,此刻落在耳鼓却又是分外清晰。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
只觉他身后那逆光的晦暗如道道的涡轮,旋转渐深,在卷入她视线的一瞬,便注定只能陷落得更深。
那无声息的,是目光的深陷。
一室的安静。
钟表走动,却只如凛冬时节在落雪。
明明有声,却更胜似无声。
《国家地理》由铜版纸印刷,厚厚的一本,放在掌心是沉甸甸的重量。搁着书在手上,童谣托腮。
没有防备的,也许是风动,也许是手轻微的动作,“啪”的一声,书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