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不义之财,乐平以为全会被杨文和他的下属瓜分,但她没想到的是,杨文本人丝毫未取,下属们也都没有动过,而是购置了粮食下发到每家每户。
杨文心疼弟弟杨关,不忍让他披甲上阵,每次两军交战的时候,都是将他俩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半年的时间很快,快到于乐平还没来得及对杨文下手,当日的半年之约,也不知道结束之后该何去何从,竟然有点不想走了,真是的,你明明应该和他是对立面的呀,乐平打了自己的头一下。
“才想起来自己来是要干什么的吗?时间可都过了。”不知什么时候,杨文出现在自己身后,这画面,倒有点像半年前的那个深夜。
“你要赶我走了?”乐平的声音颤颤巍巍,像是要哭了,舍不得极了。
“如果要杀我,你会用什么方法?”
“在你的饮食里下毒。”
“我和下属一起吃饭,你应该是知道的。如果我是你,我会在餐具上下毒。”
“在你不防范的时候,或是睡着时,掐死你。”
“我会立刻还手的,把你摁倒。”
乐平一时语塞,冲他哼了一声,颇有一丝少女气。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了我的,你信不信?”杨文走到乐平身边,注视着乐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半年来,虽说是跟着作战寻访,但私下里两个人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过,乐平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却被杨文一把搂入怀中,“嫁给我可以吗?”
“对不起,”乐平推开杨文慌忙地脱口而出,并不敢直视杨文的目光,“你让我回去吧。”
☆、新政与战况
京城的城门前,进城的马车络绎不绝,宫中的大选即将开始,怕是都是这个原因。
杨文从马上跳下来,抚了一下乐平额前的乱发,依依地注视着乐平,“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回去照顾好自己。”
乐平低着头沉思着,突然拽来杨文的胳膊,从衣袖上撕下来一块布,“答应我一个请求,如果有一天你打到京城了,可以停战三天吗?”
“可以。”
“你要是忘了,我会带着这块布找你的。”乐平牵起马开始往前走。
“于乐平,不出十年,我就进京城迎娶你。”杨文在后面喊道。
乐平不敢回头,一行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北方的春天到得略晚,风吹到脸上像是刀划过一样疼。一个士兵拦住了乐平的去路,不是核实身份,而是讨赏,离京这么久,加上杨文那里并没有这个规矩,乐平早忘了赏钱这码事,被拦住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还以为杨文被识破了呢。然后才想起来他要干什么,只得从衣服中掏出一张令牌。
“拜见公主,小的有眼不识公主,小的该死。”
这士兵跪在地上,整个身子蜷在一起,头压的死死的,只有双手捧着令牌举得高高的。
乐平收起来她的令牌,从头上取下一支玉簪,轻蔑地丢到他的手里,冲旁边的几个士兵说道:“本公主是先帝独女华英公主宇文乐平,你们两个,送本公主拜见圣上。”
在华英公主的提议下,皇帝宇文越制定五条律令宣示各州:一、判决、处罚需依法执行;二、孝子孝孙义夫节妇应给予表彰,各州每年举荐一名孝廉;三、访求先帝时的官员之后,并上报姓名,考察合格录用;四、令神举公宇文思、盛王宇文腾带兵讨伐杨文叛乱;五、凡鳏寡孤独难以自理者,一律予以赈济。
又是一个旱年,宫里放好了冰块依旧干热,青离端来了一碗绿豆沙,吃着倒也清爽。
“思皇叔、腾皇兄的战况如何?”乐平问。
“杨文进犯青州城时被神举公击败,盛王带兵追击,把建昌府也收回了;听说盛王发回来的折子里,还打算今年抓到杨文这个叛贼呢。”青离说得很开心,乐平听了也是乐了几下,然后便是满心的不安,奇怪,我怎么还担心上杨文了。
“对了,”乐平突然放下勺子,抬头问向青离,“这些天,我怎么从未见到息皇叔?”
“您是说宪王?去年整个王府都下狱了啊,宪王妃已经殁了,至于宪王,应该是软禁在哪里了。”
乐平最后是在一个偏远的宫殿里找到宪王的,没有看守也没有宫人服侍,外面都说宪王在王妃殁后精神失常了,但乐平相信,自己的息皇叔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倒,宪王府的下狱,一定有什么阴谋。
乐平见到的已然是个老者,早没有当年跟着父皇征讨的风采了,听力视力也都下降了许多,但精神状态还不是特别差,也不知道他的精神失常是装的,还是见到乐平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