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兴致,看得颇为入迷,暂时忘了方才一直环绕在他脑海中的那个问题。
不过看到兴头上,隔壁房间便传来一阵房门阖上的声响。音量不大,但两间房间只隔了一道墙,外加隔音不好,一丁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余意立马合上书,下意识望向那堵砌成米黄色的墙。
其实他已经对那堵墙有成见许久了,曾经向穆斯年征求意见,想把那道墙打通,安装个可直通的门,可穆斯年根本不理睬他的软磨硬泡,说他喜欢安静。
于是他就安静了一段时间,以此来向哥哥证明他不会打扰到他,只不过坚持不久,就被打回原形,因为一安静下来,跟哥哥接触的时间只会更少。
思绪从书中抽了回来,刚刚穆斯年那句话又重新钻进脑袋中,他无论如何都看不进书。
他向来憋不住事,于是将书随意搁在沙发上后,便走向了自己的床。
穆斯年睡前总要看一会儿书,嫌灯太亮,他便将屋内的灯尽数关了,只留了书桌旁一盏暖光色的落地灯。
他手捧着本书,另一只手撑着桌子,指尖松松垮垮搭在唇边,目光始终停留在页面最上边一行,许久不眨一次眼,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笃笃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指尖微动,像是突然惊醒,涣散的瞳孔瞬间汇聚于一点。
“哥哥,你睡了么?”
夏余意的声音放得很轻,带了点犹豫。
屋外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他抱着个枕头,只披了件外套,隐隐觉得有些冷,不禁将枕头往怀里摁了摁。
穆斯年开门开得很快,一开门就见他冷得跺了跺脚。
“哥哥,你没睡啊。”夏余意原来眉眼间的愁容在见到他那一刻,彻底消散开来。
“下雪了。”穆斯年皱了皱眉,上前拢了拢他身上的外套,触了一手冰凉,“什么事?”
穆斯年身上的暖意与外边的天气成了鲜明的对比,夏余意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朝他咧嘴笑了一下,“哥哥,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穆斯年手上动作一顿,正了正身体,距离跟他拉开一些,嗓音有些沉:“别闹,你明日还要早起。”
“可是我睡不着,明日更起不来。”夏余意跟着他进了房间,顺便把门带上,一副赖在这不走的模样,“我不会打扰你睡觉的,保证沾床就睡。”
“不是睡不着?”穆斯年折回去把灯都打开了,“怎么又沾床就睡?”
“那不一样!”夏余意据理力争,“在我的床睡不着,在你的床立马能入睡。”
“那你睡这,我去你房里睡。”穆斯年说着就要往外边走。
“哥哥!”夏余意喊了一声,抱着个枕头,杵在原位幽怨地看着他。
穆斯年站定在他面前,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兄长的口吻沉声道:“衣衣,回房睡。”
一旦他以这种语气说话,夏余意便会选择妥协。这次也不例外,夏余意哑言了片刻,末了神色暗淡了几分,发出个低落的“哦”音,接着抱紧他的枕头,听话地往外走。
穆斯年没出去,他听见隔壁传来门阖上的声响,那动静有些大,闹脾气般粗暴地将门关了个彻底。
他阖上门,再度把灯关上,背部紧紧抵在墙上,良久,犹如脱了力般,他的身子顺着墙面往下滑落,将自己,连同一些不该有的情绪,一同困于黑暗中。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风呼呼吹着,盖住了其他声响。
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却好似被无穷无尽的风雪隔绝开来,将所有关于对方存在的痕迹全然吞没。
夏余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完全没有睡意,扯了扯被褥,一举将脑袋闷了进去。
哥哥确实嫌他粘人,这是他刚得出的结论。
可他明明只想多点时间跟哥哥在一起,明明小时候可以每天都在一起的,为什么越长大能在一起的时间越短呢。
“怎么办啊!”他烦躁得喊了声。
一出声,他立马又捂住了嘴,仰起头来,惊恐地朝那堵墙望去,生怕隔壁的穆斯年听到。
可事情偏偏喜欢往人祈祷不要发生的方向发展,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两下很轻的敲门声。
“衣衣,没睡么?”穆斯年的声音随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