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在,对你有好处。”江辙一声轻笑道,“我在相位上十几年,得罪的人可不少,等我离开,朝堂上或许会乱上一阵,不过,不破不立罢了。何况,相权太过集中,对皇权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李暄恳切地道,“但是,我还是有理由,请丞相多留三年,哪怕你不上朝,只在江宅养病都行!”
“……”连江辙都被他弄得楞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在松开的缆绳,尹诚也已经上船,小船很快就会漂离码头。
李暄握了握拳,嘴唇紧抿,死死地盯着他,连后面秦诀终于追了上来也没有反应。
“一句话,给我一个说服我留下的理由。”江辙干脆地道。
李暄也看到了即将滑落的缆绳,沉声道:“因为我想要紫曦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的位置,所以,我需要一个不会反对的丞相。”
“噗通!”尹诚手里的竹篙直接掉进河里去。
“……”江辙沉默地看着他。
李暄抬起下巴,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
“噗——”似乎过了许久,江辙终于笑出声来,冰雪般的容颜也染上一丝暖意,又带着几分无奈,“好吧,你赢了。”
李暄跨前一步,抓住了滑落的缆绳重新系上,将小船固定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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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绾想劝说另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
虽然苏青崖说过,他的房子不是收容所,但秦绾还是把虞清秋安置在了苏宅。
毕竟,京城不少人都知道,李钰座下有这么一位心腹谋士,虽说名单上没有他的签名,可说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实在是……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现在那些官员可能是一时没想起来,不过,放虞清秋在外面肯定是不行的。
再加上,回元夺天丹的药效一过,虞清秋的身体状况简直糟糕到极点,开始七天甚至水米不进,只靠药物和参汤吊着一点元气,还是苏青崖强撑着再次施展了一次星辰渡厄针法,才算把他的病情稳定下来,昏迷了十几天后才偶尔能清醒一会儿,直到将养了一月有余,总算是能坐着好好谈话了。
秦绾进门的时候,虞清秋正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一块毯子,边上摆着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除了脸色还带着病中的苍白,一副惬意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被软禁在这里的犯人。
荆蓝送上茶,也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人。
“好久不见。”虞清秋对她点点头,温和地一笑,又犹豫了一下,才道,“欧阳姑娘?”
“姓名不过是个记号,我从来就只是我而已。”秦绾在他对面坐下,又道,“十五岁及笄时,家师赐字紫曦,先生也可以这般称呼。”
“紫曦姑娘。”虞清秋从善如流地道。
“这个还给先生。”秦绾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放在棋盘上。
虞清秋只看了一眼,无奈道:“多谢。”
“不谢,那是唐少陵裁下来的。”秦绾一耸肩。要是唐少陵没有事先裁下虞清秋的名字,那个时候拿出来这东西,她可不好做手脚。
“替我谢谢他。”虞清秋道。对于李钰的失败,他有遗憾,也有自责,不过既然胜负已定,他也不会纠结太多,秦绾也是圣山的人,同门相争,胜者为王,圣山的规矩一向如此,他自然也不会寻死觅活殉主什么的。
他能想象把自己这条残命救回来,苏青崖费了多大的心血,要是不尊重这条好不容易得回的性命,同样也是对苏青崖的侮辱。
“不客气。”秦绾笑笑。
虞清秋是智宗继承人,既然当场没有身死,事后自然不会自己去寻死,这点态度她还是能把握的,只是,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不想死是一回事,能不能收为己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姑娘是来劝我为摄政王效力,恐怕要失望了。”虞清秋淡然接道。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当说客的。”秦绾一噘嘴。
虞清秋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僵,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画风……太不对了好么?
欧阳慧锋芒毕露,秦绾温和内敛。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个会撒娇会耍赖的女子究竟是谁?不管是欧阳慧还是秦绾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小女儿情态!
定了定神,他僵硬地放下棋子,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压惊。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么,姑娘是为什么来的?总不能,是想送在下回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