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蹄声响,公主府的人把精油送了过来。唐时玥就在众人瞩目之下,接了过来,然后打开来看了一眼,又轻轻一嗅,就笑了。围观的人看她漂亮和气,并不怕她,就问:“唐坊主,可看出什么来了?”唐时玥笑道:“看出来了。“看出什么来了?”唐时玥笑而不答,又把精油瓶子交给那个公主府的下人,叫他举着别动,她在围观群众里找了找,就找到一个附近绣庄的小绣娘。她向她招了招手,叫她过来,一边跟她道:“我想找个人帮我试一下精油,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帮我试一下可好?你不用担心,这个就只是发红疹,几天就消了,不会留疤留印儿的。”那小绣娘有些迟疑,唐时玥就道:“要不,我除了给你一百两银子,还给你……”她附耳密语道:“讨孟二郎的帕子送你?”小绣娘眼睛一亮,猛点头:“好!”有人笑道:“唐坊主,我帮你试啊,五十两就成了!”“我二十两就成!”“十两!”“别逗了,你们也不看看自己那张糙脸,人家小娘子找的人,皮色儿多白!多嫩!”大家轰堂大笑,唐时玥也笑,道:“其实任何人都可以试,我之所以找皮肤白的,是叫大家能看清楚一些。”她就叫人带她去洗了脸。然后接过了那人一直举着的瓶子,闭上眼睛,从群众里头随意指了一个人:“你,你说哪一边?”那人还没明白过来,犹豫的道:“这边?”唐时玥点了点头,就把瓶中的精油涂到了她左边脸,然后又叫方管家:“方管家,劳烦你从店里卖的金银花精油里,随意取一瓶来。”方管家就取了一瓶来,唐时玥把它涂到了另一边。然后大家就眼睁睁的等着。小绣娘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小脸儿通红。唐时玥颇随意的跟大家聊着天,就这么等了一刻钟,忽听有人啊了一声,大家一起看了过去,就见小绣娘左边脸,真的起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唐时玥点了点头,确认大家都看到了,然后就叫她去一边坐下,且不忙洗脸,一边又向孟丹随道:“取两个白色浅盂来。”孟丹随取了过来,唐时玥仍是从群众里随意叫了几个人,把两边的精油各倒入了一只浅盂,然后才道:“诸位请看。”借刀杀人那几人细看了几眼,顿时就明白了:“啊!有水!”唐时玥叫人捧着浅盂,先叫长公主看了,又转着圈,依次请人看。直到很多人都看了,她才徐徐的道:“我之前说过,我们玥坊的精油,是花叶的精华,它是一种‘油’,而油,跟水是不会融在一起的,跟药粉什么的,也不会融在一起,加进这些东西之后,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她微微一笑:“所以想在我们玥坊精油中动手脚,是不容易的,这就跟鱼目不能混珠是一个道理。以后大家可以放心买,放心用。”宅斗必备啊亲!旁人害你不容易哟亲!这个结果,连长公主也觉得庆幸,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要如何收场。她缓缓站起:“是本宫莽撞了。”唐时玥微笑回身,风趣的道,“这是殿下疼我了,今儿这事,有殿下大驾光临,足令我玥坊精油扬名,虽则殿下不稀罕,但恩福心中感激,改日定为殿下专门调制几瓶精油送上。”她笑眯眯施了一礼。花花轿子人抬人,她说话好听,长公主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你是福娘娘,自有上天庇佑,本宫也是占了你的光,才知身边有小人作祟,但本宫仗着年长,你这孝心,本宫就收下了。”两人友好的商业互捧了一番,唐时玥这才送了长公主上车,转头就悄悄叫了微欣:“找人跟着,看她之后去哪儿!”回身,她又把小绣娘叫了过来:“诸位,方才瞧的是鱼目,现如今,请诸位再瞧瞧‘珠’。”大家张目一看,就见那小绣娘右边脸,白嫩细滑极了,尤其衬着左边的红斑,更显得剥皮鸡蛋一般。众人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唐时玥目的达到,这才向众人团团拱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这个时候,里头的孟丹随也已经与那些贵妇人寒喧完毕,又各送了一些小东西,送了诸人出门。忙完了再看看唐时玥,孟丹随长吁了一口气。他来的时候满心担忧,结果……不但没事儿,人家还趁机炒了一把热度!?而且显然她之前就知道,精油一倒出来就真相大白,叫那个小娘子出来,纯粹就是打广告的。他满腔佩服无法言喻,只能尽付于一个大拇哥了。…………永康长公主一上了马车,脸色就猛然沉了下来。有人在她的精油里加了东西。能做到这个的人,一只巴掌掰不完就数完了。她身边伺候的全都是跟久了的老人了,再说了,她一个老妇人,让她长些红疹根本没什么意思。只除非是想……借刀杀人!想想昨儿莫名其妙忽然上门拜访的安王妃,一个劲儿的夸她皮肤好,还看了她的精油,把她的人支使的团团转,那种种诡异举止……呵呵!可真是好的很!看来她真是太好脾气了,安王妃居然敢找上门来,这么算计她!虽然安王府势大,晏成渊也是简在帝心。可是永康长公主这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她不住的抚着胸,忽然想起了方才的顾九行。她一下子下了决心,一甩手:“去安王府!”安王府中,老王妃正跟晏亭月依偎在榻上。晏亭月双眼红肿未褪,低声问老王妃,“祖母,这样真的行吗?”老王妃摩挲着她的头发,一边缓缓的道:“亭月,你要记住,做大事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后路。唐时玥那个小蹄子,现在正得皇上的宠,跟她正面对上,十分不智,所以,才应该找一个她不敢得罪,得罪不起的人去对付她,能成,自然是好,不成,也与我们无碍。”晏亭月缓缓点头,半晌才道:“可是祖母,难道我以后只能这样了吗?”“亭月莫急,”老王妃道:“你是安王府的孙小姐,禁军统领的女儿,你在这长安城仍旧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就算没有皇贵妃,又能怎么样?谁还敢惹你不成?你要自己想开些才是。”“祖母。”晏亭月咬着牙根道:“亭月只是不甘心。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小贱蹄子,等她失了圣心,我必将她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两人正说着,忽听人报,永康长公主到了。老王妃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变了。她人老成精,立刻就想到,永康长公主这个时候过来,必是事情有变。老王妃沉吟了一下,赶紧叫贴身婢女,“小松!叫老二媳妇来待客,跟她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于是永康长公主被引进来之后,接待她的就是孟夫人,孟敏。永康长公主不由冷笑:“你婆母呢?”孟夫人施了一礼,一边道:“母亲身体不适,殿下……”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婆母可真是做得出来!居然把你推出来顶缸!”孟夫人一听这话头不对,赶紧陪笑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误会?”“没有什么误会,”长公主并不打算为难孟敏,就道:“本宫是特意来探病的,你婆母既然说病了,本宫现在就去探望她,头前带路吧!”孟夫人愕然,“殿下,母亲说……”长公主道:“不必多说,带路就是!”说是叫她带路,她已经当先而行,直接进了老王妃的卧房。见到祖孙二人,长公主呵笑一声:“婶母,昨儿你上门,还见你精神不错,今儿怎么忽然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