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村里人对于丑闻,尤其是跟唐时玥有关的丑闻,还是很小心的,可架不住这件事闹的太大,知道的人太多,一打听之下,灌了一耳朵。吴德义直接都气怔了。尤其是听说就在前两天,汪氏还住进了奸夫家里,而那个奸夫又老又丑还是个残废,他特么就跟吃了口屎一样。他堂堂的吴家大少爷,家财万贯,一屋子的娇妻美妾,什么时候沦落到跟个残疾村汉抢女人了?怪不得唐时玥两人扔抹布一样扔下她就走,这种不守妇道狼心狗肺的娘,谁想要?但是,唐时嵘和唐时玥的感情,显然很好。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借汪氏去接近唐时嵘,所以才给唐时嵘写信约他出来见面的。结果叫汪氏整了这么一出。所以,现在怎么办?见,肯定还是要见的,与唐时嵘谈谈,让唐时嵘认祖归宗,至于汪氏……她不是怀了那个老残废的孩子么?就让她继续跟着那个老残废就好,想来唐时嵘不会介意的。唐时嵘本来就打算着要过继了,如今,他这个“亲生父亲”出现,不是更好?对,她居然还怀了那老残废的孩子!这真的是……亏他还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没想到这么荤素不忌!吴德义一阵恶寒,连虚与委蛇都懒的了,直接吩咐了崔氏,派人把汪侍琴送回去。送回汪氏的人,故意多说了几句,于是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当年汪氏当丫环时,被主人收用过,唐时嵘不是唐永礼的孩子,现在,唐时嵘的亲爹过来找他了。过继的事儿,就这么飞了?不少人暗暗郁闷,但乡下人还是很朴实的,虽然遗憾不能多得一个儿子,但得知这位是唐时嵘的亲爹,他们也都替他高兴。但女人想的可就不一样了。这眼见着要母凭子贵了,偏偏汪氏没能守住,委身给了唐永富,到手的富贵就这么飞了。活该!不少人专门跑到唐家大宅去问到汪氏脸上,顺便也给唐时玥出口气。近午时,两辆豪华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村。吴德义这一次,准备直接登门拜访许问渠,也带了崔氏来,让她去找唐时玥,走走女人路线。唐时玥挺从容的接待了崔氏。但这件事明面上的主角并不是她,所以她也没应下什么,只推说一切都由兄长决定。可是在崔氏眼中,她这个态度,就有些油盐不进了。她是大家夫人,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结果现在纡尊降贵的跟个村姑说话,她还爱搭不理的,嘴皮子都说干了,她一句实在话都没说。崔氏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因为吴德义叮嘱过,她简直忍不了。没想到说着说着,外头闹腾了起来,是汪氏来了。汪氏昨晚被硬送回唐家,真的跟晴天霹雳似的。要是一直没见吴德义也就算了,可是见了英俊又富贵的吴德义,又被打回原形,推回给唐永富,叫她如何能忍!她觉得,吴德义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就算生她的气,也不可能不管她,一定是崔氏从中作梗。于是一听说崔氏在石屋,她就过来找她了。她是通房丫环出身,对主母有本能的畏惧,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一声声的央求:“夫人,求您让我回去!我一定会谨守本份,我不会抢走吴郎的,您就当养了只小猫小狗……”崔氏见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用她开口,奶嬷嬷就出声斥责:“你当咱们吴家是什么?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巴望吴家!肚里还揣着一个野种,还想着赖上咱们家爷,想的还挺美的!”汪氏哭道:“可是我心里只有吴郎!我是不得已的!”“哎哟喂!”嬷嬷道:“脸上褶子一层一层的,就别整这些酸不溜叽的词儿了!关在屋里都能怀上老残废的种,还有脸说不得已?我看你是不得鸟吧?”唐时玥在旁边默默的吃瓜看戏。所以说,汪氏这种人,用这种方式收拾才对路,画风瞬间就统一了。两人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说起来没完,乡下人又不讲究,都挤在影壁墙那儿看戏,不时嘻嘻哈哈的。崔氏这种富家太太,哪见过这种被一伙人指指点点的场面,嬷嬷也急,可是汪氏就是滚刀肉,说啥也不听。最终嬷嬷发了狠,叫丫环把她拖出去,汪氏抗不住好几个人的力气,被强行拖了起来,唐时玥扶着额,好像不忍卒视。却听汪氏尖声道:“崔茉莉!你这么待我,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吗!”崔氏明显的慌乱了一下。然后她迅速瞥了唐时玥一眼,再转回头来时,眼中就露出了些杀机,她冷喝道:“你自己做些不要脸的事情,还想诬陷我!谁会信你!”唐时玥微微垂睫。她本来没太在意,后宅少不了乌七八糟的事儿,崔氏一看就是个手腕厉害的,手上估计不止一条人命,可是,她听到汪氏那句话之后,下意识的反应,是看了她一眼。这就很奇怪了。这就证明,崔氏的意识中,某件事跟她有关,或者说,某件事她担心她知道。会是什么事呢?直到送走了崔氏,她还在想这个问题。然后祈旌过来,悄悄跟她说:“崔氏安排了人手,似乎有意要毒杀汪侍琴,我叫人盯着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皱了一下眉:“唐永明的妻子,是这个崔氏的亲妹妹。”哦?不,不对!这绝不是巧合!尤其就在前几天,唐永明还说要卖给她一个关于汪侍琴的秘密!唐时玥瞬间就坐了起来,双眼暴亮:“明天我们去趟镇上,去找唐永明!”教你做人其实今天吴德义那边,也进行的十分不顺利。许问渠和唐时嵘都不是精明的人,但是他们有着属于书生的磊落。就是那种,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便是麻烦甚至苦难,我也会认下;但不是我的就不是,就算是金山银山,我也绝不会觊觎。汪侍琴离开吴府的时间和产子的时间,与他信中所说有出入,并不是离开吴府之前就怀上了,而是在成亲之后。也所以,唐时嵘可能是他的孩子,但也可能是唐永礼的孩子。时下滴血认亲,滴骨认亲,很多人都知道不准确,真正的认定亲人的方法,只在宫中秘传,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但这中间又有一个关键,如果唐时嵘真的是吴德义的儿子,那他就变成了奸生子,所以在许问渠的考虑中,在这一点上,需要极其的慎重。吴德义嘴皮子都说干了,两人也没有松口,一个比一个认真。吴德义气的一上马车就开始大骂:“迂腐!太迂腐!真是愚蠢之极!”在他看来,吴家家大业大,扒上了就是一世的富贵,谁不想攀上来?而唐永礼不过是个村汉,现在人都死了,就算真是他的儿子又怎么样?他都主动递上台阶了,暗示的就差明示了,聪明人都应该知道要怎么选。真相如何,有那么重要么?可奈何两人根本就不配合。他本来以为让唐时嵘认父,是这件事中最简单的一环,难的是如何收管唐时玥手里的产业。可是没想到,最简单的一环就卡住了。于是这样一来,汪侍琴又成了重要的证人,只有她出面证明,唐时嵘是他的儿子,唐时嵘才有可能认他。吴德义发了半天脾气,才渐渐冷静下来,转头问崔氏,“今天怎么样?我听到外头闹腾了。”崔氏一脸无奈的道:“之前爷说唐时玥厉害,我还以为言过其实,如今我才信了。那个唐时玥小小年纪,忒的精明,说话滴水不漏,不好对付。”吴德义倒也不觉得意外,冷哼了一声,“那汪侍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