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久,泠熠心中的焦躁就越重。但他表面上已经不再露出端倪,闻言淡淡道:“工作上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一下。麻烦给我安排一辆车,不用司机,车钥匙给我就好。”
来人就是梁叔,他一向对泠老太爷唯首是瞻。
听到泠熠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点头应是,而是说:“您要去公司吗?”
泠熠知道他的性子,加重了一些语气:“不用人送了。我自己开。下楼前和祖父说过我要先走了。”
其实他并没有说过,倘若开口说自己在新春第一天打算不待在老宅,恐怕免不得被道貌岸然地教训几句。毕竟这个腐朽的家族最是注重那些繁文缛节。
但对于梁叔这些人来说,事情又没有那么严谨。只要他说了自己说过,那就是说过,到时候泠老太爷责问起来,他们便可以当做不知情,把其中的关系撇清。
主家间的弯弯绕绕并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他们只要明哲保身就可以了。
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开车。
泠熠在驾驶座上平复了半晌,才踩下了油门。
一路上,他努力集中精神注意路况,牙齿无意识紧咬着嘴唇,直到唇上传来刺痛,才猛然回过神松开牙关,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从城东老宅开回城西的家,如果不上高速,至少得开一个半小时。
从半山别墅下来,进了城镇,泠熠估计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最后果断地把车停到路边,拿出手机叫了代驾。
这样开下去,还没找到雪风,他先得出事进医院。
泠熠下了车,在后座闭目养神,期间接到肖若珊的电话,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小熠,你去哪里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还没有给长辈问早,也没给家里祖先烧香拜拜,这样一年都会不顺利的。现在赶紧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刺得泠熠脑袋生疼。
如果可以,他也并不想在大年初一让家里人都不痛快。可如果不赶紧找到雪风,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泠熠皱眉扶着脑袋,艰难地开口:“母亲,新年好,代我向父亲和祖父问好,上香麻烦您帮我上几支。我真的有事得走了。”
肖若珊完全没问他有什么事,只不断重复着:“这样不行,不合规矩,你赶紧回来,听见没有?”
“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泠熠说完,挂断了电话,整个人脱力地靠在车门上。
贾岱做代驾已经半年了,他一个孤家寡人,可不管过年不过年的,越是节假日赚的越多。现在大家生活好了,昨晚上除夕,好多人家到镇上饭店里来吃年夜饭,大吃大喝结束了还得回家,喝了酒没法开车,就到了他的用武之地。
他有些同行开到半夜还在开车,他这人习惯了早睡早起,早早就回去休息了,本来还想着一大早可能接不到单子,没想到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个,还是个大单子,一路开到城东去。
贾岱骑着共享单车,哼着歌儿到了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了单子上说的那辆白车。
做代驾这半年,他也对各种车牌子有了一定的了解。这还是辆豪车,以前没开过,头一次见。
贾岱停下单车,落下锁,再次核对了一下车牌号。
没错,就是这辆。
从车外朝里看,车膜贴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看不见。
但车子是发动着的,应该里面有人。
贾岱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拿出手机,通过代驾软件打了个电话过去。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
贾岱没办法了,只好上前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这也是他这半年积累出来的工作经验,好多车主叫完了代驾以后,都会到后座休息,主驾和副驾上一般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