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范增来是为刘邦的事儿,看来历史不真的都是巧合,更多的是它的必然性。曹无伤背叛成性,所以再一次泄露了刘邦的机密。而项羽对“刘小三”那向来是瞧不起的,所以咋呼呵斥常在嘴边挂着,随口几句狠话一说,全军皆动准备伐刘。不用项伯去通风报信刘邦也该知道了,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鸡蛋碰石头的,于是赶紧巴巴地跑来拖延时间。而他来前肯定知道这趟是充满未知和风险的。这顿饭还没吃,就又一次山雨欲来风满楼了。项羽一摆手道:“我知道,你是来让我杀他的嘛。”范增一愣,一时语结。项羽道:“杀不杀刘邦我说了算。你要说什么我全知道,所以你不用多说了。”范增:“……”我小声问项羽:“范增除了指巴上你杀刘邦,这顿饭里还干什么了?”项羽拍头恍然,又跟范增道:“哦还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别老拿个破玉佩在我眼前晃。”这个典故我也知道。当初项羽不肯杀刘邦,范增连使眼色项羽假装不见,老头最后只好把玉佩摘下来在项羽跟前做钟摆运动,可能是想催眠大个儿。范增:“……”项羽说完这句话才跟我说:“项庄就是他叫进来的。”我一想要让二傻舞趟剑吓唬刘邦,还是得有这么个人,而且这活儿还就他适合干。我搂着范增肩膀把他拉在门口,一指二傻小声跟他说:“范老前辈,一会儿宴席开了你只要找个借口把这个人带进来就行了,别的你不用管。”范增看看二傻魁梧的体魄,忽然面有喜色:“大王都安排好了?”我神秘莫测地不置可否。范增一拍额头笑道:“明白,明白,只可意会。”然后就喜滋滋地去了,临走还赞赏地看了项羽一眼,他肯定以为项羽已经下决心要除掉刘邦了。范增走后我对项羽说:“以后对老头好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你。”项羽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对亚父我是有愧的,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总觉得有时候他的办法未免过于下作奸险。”我笑了一声道:“所以邦子才怕他。”刘邦有张良和韩信两个猥琐参谋,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凑成个稳定的三角支点。其实他对范增向来是赞赏有加的,所以后来不惜下血本使用离间计。项羽身死后,邦子还感慨说项羽要能重用范增自己只怕没那么容易胜利,痛惜之意油然而生,归根结底就因为他和范增是一类人。这时准备工作就算大体完成了,我最后跟项羽说:“羽哥,那个药的事儿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大家兄弟一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呢……”不等项羽说话,忽听有人高声传报:“沛公刘邦自灞上求见大王,已在府外等候。”女大三,抱金砖项羽大手一挥道:“让他进来。”随即吩咐手下,“排宴吧。”我把宝剑塞给二傻把他推到外面说:“一会儿刚才那个老头叫你进去你再进,然后就拿着这个吓唬邦子,明白了吧?”二傻不满地嘟囔道:“又是你们吃着我站着,下回这种事你们找别人吧……”我和项羽来到院子里,这会儿刘邦已经信步走了进来。身边那人三十锒铛岁,国字脸,目不斜视,应该就是张良了。这小子长的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刘老六年轻二十岁的样子呢——话说,他当初给人捡鞋那老头是不是刘老六啊?刘邦来到项羽面前,恭恭敬敬施礼道:“将军。”他这么叫是沿袭了当初两人和各路诸侯伐秦时候的称呼,这样显得更近乎,言外之意也有表明故交的意思。项羽微笑道:“沛公辛苦,不用客气。”其实他们俩的身份是一样的,项羽是霸王,刘邦现在已经是汉王。但这一行礼尊卑还是分了出来,项羽嘴上说,身子一点也没动,轻视之态表露无余。这是自分别以后我第一次见刘邦,这小子又成了那个道貌岸然的装b犯,不但不苟言笑,连衣服都整理得有棱有角,仪态更是严丝合缝,活象个刚发达的农民企业家。再看人家项羽,普通的一身布料衣服,就是有范思哲的味道,穿着这身往巴黎时装展会上一站,都不带引起警察注意的。项羽假装亲热地拉起刘邦的手往厅里边走边说:“沛公入席吧。”这就是他妈的贵族啊,全地球的人都明知道他瞧不起你,可面子上就是挑不出错来。刘邦也非常配合地满脸堆笑道:“将军威仪一如从前。适才季(刘邦的字)所过之处,见将军治下军容整肃。暴秦无道,有将军这样的人主持大局,实乃万民之福啊。”项羽呵呵笑道:“彼此彼此,沛公不必过谦。”我背着手跟在后面,嘀咕道:“尽他妈瞎扯淡。”也不知道张良听没听清我说什么,但老板们在前面寒暄,我们做小的也不能冷场,于是凑上来跟我套近乎道:“这位将军面生得很啊。”我随口道:“我姓萧。”张良拱手道:“不知将军表字怎么称呼?”真是个会和人打交道的主儿,在古代一般比较铁的人才相互称呼表字(不是婊子)。就跟现在称呼某哥一样,就算关系不太好,这么一叫起码在心理上会有一种亲近感。可是……我好象没表字啊,萧很强这个字我是不太打算用的,太白了!当然,李白字太白这是另一码事。打不死是我的号,好象也不怎么雅致。我只能小声含糊道:“你就叫我小强吧。”张良这小子一下就找到我的亲近点了,呵呵笑道:“原来是小强兄。”我就见刘邦肩膀一耸,似乎想扭回头来看看,但又强忍着没动。我有气无力地冲张良一抱拳:“好说,子房兄。”张良得寸进尺地拉住我的手问:“小强兄可有子嗣?”“有……快有了,预产期12月。”张良一愣,随即笑道:“子房有一小女,年方两岁。嫂夫人若能喜诞麟儿,你我结个儿女亲家如何?”我算算啊,他闺女今年两岁。那等我儿子生下来就比我们家的大三岁,还不能叫老牛吃嫩草。而且摊上张良这老丈人好象还不错,正如韦小宝所说,能什么什么之内什么什么之外,邦子最后也没对他下毒手,可得善终,这买卖干得过——于是我说:“那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嘛。”张良一怔,笑道:“小强兄真是妙语如珠啊。”大厅里,范增和项伯已经等在那里。项伯就是个普通白胡子老头没什么可说的,面目慈祥,有部花白胡子,一看就是那种心慈手软没有立场的老一辈。好心干坏事的典范人物。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后,大家纷纷落座。当时,主客的座次是有讲究的,再说项羽也是经历了一次鸿门宴的人,所以安排还照从前:他和项伯脸朝东,对面是张良,范增和刘邦也是脸对脸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可问题就来了,我坐哪儿?历史上鸿门宴就是人家五个人吃的,还有两个表演节目的应该都在外面,我小强算哪一出啊?按理说,我算主场就应该坐在项羽身边,可是那地儿坐了两个姓项的,那就相当于嫡亲席。按身份,我勉强算项羽的谋士该和范增坐一起,不过我看这老头怪别扭的,他好象也没要跟我一起的意思。于是我索性就跟张良肩并肩坐在了项羽对面,这也符合咱们现代人陪客的习惯,要跟客人打成一片嘛。落座已定,有人开始端上杯盘酒盏。人家古代没非典那会儿就已经时兴分餐制了,每人一个小桌,都自己吃自己的。我把着面前的酒杯,等他们说开场白。刘邦看时候差不多了,端起酒杯来面向项羽说:“将军,自巨鹿大捷一别,时间已经不短了,那以后你我各转战南北。除暴秦、分诸侯,都仰仗将军神威,季时常在心里挂念着将军。这杯酒,季要代天下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