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老汉奸安顿了,我开车往当铺走。从柳下跖那开始,我就发现一辆帕萨特一直跟在我后头。给他让了几回道,他也慢下来龟缩在我屁股后头。等我快出公路的时候,这家伙忽然抄到我前头,开始有意无意地别我。最后在一片荒滩边上,这小子使劲一把轮把我别在了路边上。我一踩急刹车,身子几乎飞出去。等车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头探出去骂道:“王八蛋!你会开车吗?”没想到对方比我还冲,二话不说跳出车来,车门都顾不上关,指着我喝道:“你下来!”这人年纪大概比我轻着一两岁,却留着一把大胡子,个头也跟我差不多,可是比我壮了几分。我“嘿”了一声,提着板砖包钻出车来。他虽然比我彪了点,可我也不怕他。除了我学校里那些牛人,咱小强哥在1vs1的战斗中胜率还是很高的。这大胡子上下仔细打量了我几眼,气哼哼地问:“你是萧强吗?”对方原来知道我是谁,我心稍稍一提。别是我得罪过的什么人伺机报复我吧?要真是这样可就坏了,人家肯定是准备充足呀。可是我看了半天,车上下来的除了大胡子就再没别人了,四周是一片荒凉,也不能有什么埋伏。大胡子喝问:“认识我吗?”我摇头。大胡子又问:“那你是散打王吗?”我点点头。他既然知道我是散打王,多少该对我客气点了吧?哪知道我这一点头不要紧,大胡子气得暴叫起来:“你是狗屁的散打王!”我一时纳闷,只好拿出电话对他使用一个读心术。只见上面出现的是武林大会的场景,大胡子站在领奖台上,一手捧着个大号喇叭似的奖杯,另一手端着烫金的证书,上写三个大字:散打王!我只一愣的工夫就全明白了:要说散打王的决赛我跟梁山的人其实都没有参加;而之前最有力的争夺者是段天狼,段天狼为了吸引眼球,甚至打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旗号,最后在团体赛上被我一拳打吐血了,武林大会的精彩部分到那其实就算结束了;再之后,程丰收带着红日武校退出决赛,好汉们遇到四大天王的突袭,最有实力竞争单赛的董平最后一天也没去,而段景住遇到的则是王寅;随着四强里这三个人的退出,散打王的称号就便宜了董平的对手——即我眼前的大胡子。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散打王”不是我也不是董平,而是大胡子。但是,说实话后面的比赛有点了无生趣,大家都记住的,是我那几秒钟的出场,拳震段天狼。所以在民间,一说散打王,人们第一时间想起的那就是我。至于大胡子,除了领了一个大号喇叭,几乎被人们遗忘干净了。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胡子生气我可以理解——在读心术的最后一幕上,我看到一个满头冒火的大胡子,那代表他现在很愤怒,很憋屈,跟qq头像似的。我扑哧一乐:“对不起呀兄弟,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散打王。”大胡子冷冷道:“你记得我啦?”我忍着笑——那个qq表情太可乐了——说:“记得了记得了,这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失敬了,改天请你吃饭。”说着我就往车上走。谁知大胡子并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意思,依旧叉着腰怒视着我。我无奈地摊手:“那你想怎么样嘛?”大胡子瞪了我一会儿,忽然跳着脚叫道:“窝囊死我啦!现在除了我妈谁还认识我这个散打王?”我忙安慰道:“要不这样吧,你出点钱让电视台把那次颁奖仪式多重播几次,我看就跟在脑白金广告后头——今年过节不收礼呀,收礼只收脑白金,然后就是你领奖的情形。”我之所以这么调侃,是因为真的觉得什么所谓散打王根本就是个狗屁虚名,我没那本事不说,就算真的名副其实又能怎么样?买菜拿着身份证猪肉还能卖给你八块钱一斤?哪知大胡子撸胳膊挽袖子在原地转着圈说:“不行,我得跟你打一场。我要输了,亲手把奖杯和证书给你送家去;我要赢了,至少赢个塌实。来吧!”我赶紧后退几步,靠在车门上说:“你要真想打我给你找几位怎么样?”武林大会里进了前四的选手,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面前的大胡子他可能不是王寅的对手,也可能打不过董平,可重要的是——他收拾我绝对富裕!大胡子逼近一步道:“我就和你打,谁让你是散打王呢?”我掏出烟来递到他眼前:“你先冷静冷静抽根烟。”大胡子使劲一推:“今儿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我不等他说完,把一块东西递到他手里:“吃饼干。”大胡子:“……”这小子明显被我的跳跃性思维弄懵了,他把饼干随手塞进嘴里嚼着,继续说,“就算你报警抓我,我迟早有出来的时候,这辈子我就讹上你了!”我把另半片天庭子母饼干慢慢放进嘴里,阴险地笑了。我知道今天这事非得解决不可,这大胡子明显就是个武痴子,不把他打发了迟早是麻烦。而我把他干倒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靠歪门邪道了。我也想过把他诓到育才再说,可那也不是最终解决之法,这小子就算被别人蹂躏了也无济于事,他瞄的是我——这叫什么来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文雅一点的说法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有,我没用项羽那片饼干是因为觉得不值,不用二傻那片是觉得不保险,再剩下的就只有赵白脸的那片了……反正得用一片饼干,我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只要吃了我的饼干,10分钟之内就不是我的对手。把饼干刚下肚,我只觉全身骨节嘎巴嘎巴一阵响,跟复制方镇江那会儿的感觉差不多,看来这大胡子功夫也不弱!大胡子见我身上有异动,警觉地拉开架势,眼里放光,道:“嘿,果然有门道,放马过来吧。”我斜倚在车上,下午四五点的太阳照着我,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在这绚丽壮美的景色中,我冷峻地嗤笑一声:“我问了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说!”“……不打行吗?”大胡子冲了上来……我不想跟他打,是因为我怕疼。哪怕是拳头砸在对方脸上,脸再软是别人的,拳头再硬是自己的。一拳把八仙桌的桌面打碎再继续中宫直进伤到敌人的,那是电影,那桌面是拿组合板拼起来的,放个屁一吹就碎。还有电影里的酒瓶子和坛子,那是冰糖。不过后来我发现,要是一直能用拳头打对方的脸倒也不是那么难受。大胡子可真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们俩用的是同一种功夫而且拥有同样的身体素质,本来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可我的拳头就是比他快了那么一点点,力气比他大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大胡子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用自己的脸狠狠地揍了我的拳头,把他自己揍得狼狈不堪的。最后,大胡子只好由进攻转入防守,这样我就比较无奈了。我并不想把他怎么样,而且让我客场进攻我也有点力不从心。大胡子只好又杀了上来,他往左一闪,我没动,我看出那是虚招;他往右一冲,我一拳把他打了回去;他身子刚一动,我一脚就蹬在了他膝盖上;再一动,我没理他,因为那又是虚招。我看了下表,10分钟快过了……又试探了几次,大胡子终于颓然地坐到了地上:“服了,这回没什么可说的,了了一桩心事。”这时10分钟刚过,我身上又是一阵酸痛,不过比上次要好多了。这些日子我没事也扩扩胸踢踢腿什么的,比起以前的夏利体格来,现在已经相当于富康了。我把大胡子拉起来,由衷说:“兄弟,好功夫呀。”虽然我不是行家,毕竟和土匪们老在一起,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大胡子这身功夫搁在现代满够用,比老虎要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