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护士来赶人了,同行的人拉着顾辞安离开,临出病房顾辞安回头,正好对上小姑娘那双如墨的黑色的眼睛。
“那她坚持不起诉,我们也……”夏殊看完了记录,又听顾辞安讲了这么多,咬牙却没有办法。
“所以我才急着过来,她这样下去……很让人担心。”顾辞安皱眉,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叹了口气,“她在一家商场做保洁,我们现在过去刚好是她午休时间,我想再跟他谈谈。”
夏殊点了点头,靠在座位上,“刚刚警察也说了,这男的家暴都有好多次记录了,张女士怎么能忍受……”
“她肯定是在顾虑什么。”顾辞安咬了咬下唇,没再开口。
中午正是热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地面似乎都在冒热气,商场外面几乎一个人都没有,石凳上坐着的那个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人正是张彬。
顾辞安远远就看见了,和夏殊紧走了两步过去。
“你好张女士,我是顾辞安,跃鸣事务所的律师,不知道您还……”
“是你啊!”不等顾辞安说完,张彬就开了口,她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盒饭,“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起诉也不离婚,你还来干什么!”
“孙先生对您的行为非常恶劣,我那天已经和您具体说了,您……”
“哎呀你不要说了!我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能去哪儿?!你快走!别来找我了!”张彬不耐烦地说。
“张女士,我们……”一旁的夏殊开口。
“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是吧!你们再不走,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张彬站起来,作势就要喊。
“您先冷静张女士,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顾辞安往后退了几步,示意夏殊别说了,张彬一直警惕地看着他们,他们只能回到车上。
“她也太激动了!咱们什么都没说呢!”夏殊忍不住抱怨。
“上次也是这样。”顾辞安叹气,“她甚至都没舍得去饭馆里吃饭,大热天的,在凳子上吃小摊儿的盒饭,还全是素菜。”
顾辞安想起来那句“我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能去哪儿”,连忙问夏殊,“张彬原籍是在……”
“袁县,离宁沂不远的一个县城。”夏殊说,“现在去哪儿,警局?还是回律所?”
“先领你吃顿饭,”顾辞安发动汽车,“不然我这算是,虐待童工啊!”
“顾哥。”夏殊被逗笑。
“你同学也来跃鸣实习了吗,要不要叫上他们一起吃饭?”顾辞安问他。
“我们学校就我一个,我室友全院第二都被刷下去了!跃鸣面试简直太严了!”夏殊说。
“啊?那你全院第几啊?”顾辞安故意问。
“第一。”夏殊笑了又很快把头低下去,骄傲里带着不好意思。
“可以啊!那证明我们跃鸣,有眼光。”顾辞安笑着说。
二人吃完午饭,下午顾辞安带着夏殊来了第五小学,等到下午放学的点儿,学校门口很快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从人群里挤出来,沿着马路边的小道一个人走着,粉书包被洗掉了颜色,还明显沾着油污,黑一块儿黄一块儿的。
“看,那就是张彬的女儿,薛茹,小名叫媛媛。”顾辞安对夏殊说。
“我们要跟上去吗?”夏殊明显有点儿紧张。
“跟上去干嘛呀,孩子是无辜的,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卷进来,她需要正常的生活。她家离学校不远,就在前面那个院子,就那儿。”顾辞安说着给夏殊指了指,“小孩儿那天受了惊吓,也没个人接送,我不放心,这几天咱们来看着点儿。”
“行。”夏殊点头。
“这案子可能得拖很久,我要是忙的时候,你就去我办公室里看看书,我上学时候的笔记都在书柜里,你可以随便看。”顾辞安目光还在窗外,不耽误嘴里交代夏殊。
“谢谢顾哥,可是钱主任今天说……”夏殊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