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脸上挂着笑,一路抱拳拱手。
得了消息的父老乡亲都聚在道路两旁观瞧。
他们本以为二龙山的大王,即便不是身高丈余,凶神恶煞的虬髯大汉,也该是贼眉鼠眼一脸奸相的小人。
只是如何他们也猜不出,那一伙刀口舔血的贼人头领,是眼前这个风度翩翩有些书生气的年轻人。
张安相貌出众,本就讨喜,如此倒让村民们卸了不少防备。
那老者见张安规矩知礼,有把大队人马留在村外,只带了十几号人进村,心中也是大为满意。
他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一箱钱财,小老儿不敢擅专,还未请教大王,该如何分配,是何章程?”
他可不会慨他人之慷,推辞不收。
往日里,村子没少遭那伙贼人祸害。
张安自责道:“是在下欠考虑了,不如请父老乡亲们在打谷场做个见证,咱们将那些钱分发下去,如何?”
老者一想,也是个办法,当即点头道:“如此,还要劳烦大王。”
“你老人家客气。”张安抱拳问道:“还未请教,老人家贵姓?”
老者摆手道:“贵不敢当,小老儿姓张,大王叫小老儿张老汉就行。”
张安闻言,挑起眉毛,惊声道:“不想还有这等缘分,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哩,在下也姓张,该称您一声世伯才是。”
张老汉心道,我是清白良民,你是山上贼人,却不敢跟你排辈分套交情。
如今只求你办妥了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安好。
却说众人到了打谷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排。
张老汉身后簇拥着村里青壮,人多势众,倒也不怕张安等人有歹心。
敌众我寡,村里妇孺也有了底气,聚成一堆窃窃私语,大大方方的对着张安等人评头论足。
张老汉环顾一圈,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当即敲响铜锣,扯着嗓子喊道:“都静一静,二龙山上的大王下山来给咱们发钱了。”
一提发钱,人群更哄乱了。
他们在这二龙山下住了大半辈子,只见过贼人下山抢粮抢钱,何曾听过贼人发钱?
这倒是新奇了。
倒要看看,这个脑子有包的大王要怎么说。
张安也不怯场,走出两步,对着左右抱拳拱手,缓缓开口。
“二龙山原本的首领邓龙,想必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也知晓,那厮祸害乡里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已经被我提辖哥哥宰了。”
翻来覆去说这些话,为的是和邓龙分开界限。
紧接着,张安又道:“不错,世伯刚才说了,咱们这次下山,为的就是发钱,向诸位赔罪。”
这句话的目的,是套近乎。
人群一下炸开了,不想这位年轻面嫩的大王真要发钱。
张老汉皱眉,把铜锣敲得震天响。
“都静一静。”
张安道:“想必各位心里都有疑惑,这钱要怎么发呢?有没有标准?”
赚足了乡亲们的好奇心,张安一摊手,笑道:“不瞒各位,我张三屁股底下的位子眼下还热乎呢,了解的情况不比诸位多,所以我也没有章程。”
人群里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人问道:“大王这话说得太没诚意,既然没有章程,更没有标准,这钱要怎么发,总不能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张安循着说话声看过去,古怪的扭头看了李四一眼,心道,这不会是你小子请来的演员吧,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而大伙见张安不答,也都有些急躁。
原来口口声声发钱,到后来成了一句空话。
眼见得乡亲们不满,张安拍手道:“那位大哥说的不错,我也不知邓龙那厮来贵村借了多少次粮,借了多少粮,不过乡亲们心里应该有数,一会只需将自家借粮的数目报上来,咱们山寨按市价,折成铜钱,必不会让大伙吃亏。”
这话说得大气,张老汉皱眉道:“大王就不怕咱们狮子大开口?”
张安正色道:“世伯的人品我信得住,总不会诓我。何况我张三敢在城门口放饭,就不怕大肚汉。”
张老汉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后生,怎么顺杆就爬?
一口一个世伯,倒叫的亲热,咱俩根本就不熟。
“世伯,天色不早了,那咱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