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血迹已经干涸,也失了鲜红,倒有几分狰狞。
范陶的头颅还提在杨志手里。
临死前一秒,范陶闭了眼睛,对着葛刘氏说了声对不起。
人之将死,幡然悔悟,对于个人来说晚了。
对于张安来说,心中却有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鼻腔充斥着血腥味,再睁眼时,院子内外已经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村民们高喊:“大王英明!”
刘寡妇也哭成了泪人。
范陶一死,她心里已经没了遗憾,一想到以后要面对的流言蜚语,日子也就没有盼头了。
只是可惜了这一双儿女。
一方面,两个孩子还小,没有亲娘的照看,绝对没法长大。
另一方面,如果将来孩子长大,知道有一个让他们蒙羞的娘,又该如何面对?
她还不如现在自我了断,或许乡亲们还能念几分香火情,帮她把孩子拉扯大。
张安怕得就是她一时想不开,产生轻生的念头。
眼下的社会风气对女人的贞洁要求并没到变态苛责的地步,到底是男权封建社会,也算不得宽容。
“葛刘氏,千万不要做傻事,多想想两个孩子。”
刘寡妇惨笑着看了张安一眼,道:“我活着便是孩子的污点,我已经脏了!”
张安的举动有些惊世骇俗,竟直接拉起刘寡妇的一只手仔细观看,一本正经的说道:“哪里脏了?我怎么看不到?”
刘寡妇惊慌失措,仿佛被针蛰了一样缩回手,内心更是慌得如同小鹿乱撞。
张安又道:“依我看,你风华正茂,想来村里想娶你的不在少数。”
刘寡妇红着脸,小声道:“我是个克夫的不祥之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怎么能怨你呢?”张安心道,若是放在上古秦汉时期,寡妇,尤其是有生育史的寡妇可是抢手货。
克夫?
福薄命短的废物,让开,看好了,哥给你表演一次!
而且女子再嫁,在本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就连老赵家也出了两个再嫁的皇后,一个是真宗的皇后刘氏,一个是仁宗的皇后曹氏。
尤其前者,真宗驾崩后,刘氏还垂帘听政十一年。
转折点是靖康之难,皇家嫔妃公主以及高门贵女被金人掳走,不得不委身于金人,大部分还生了孩子,彻底扒掉了赵宋朝廷的底裤,被赵宋朝廷认为是奇耻大辱。
偏安江山之地的满朝文武气急败坏,我打不过金人,还打不过女人?
于是,不去责怪金人禽兽,却反过来质问被掳走的女人怎么不以死明志?
自此以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说法才渐渐占据上风,并成为主流。
再后来这种行有不得反求诸人的操作被地球另一端的人偷师发扬光大,他的名字叫法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