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了画像许久,金王昊终于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小心仔细地卷好画轴,将暗门重新拉开,将珍宝般的画卷轻放入内。
而与此同时,墨倾城施展轻功又如鬼魅般悄然滑出御书房,不过与她刚来时急切的心情不同,此刻她的心情是沉重而哀伤。
可惜,她并未能真的远离王宫,就连金王昊御书房的院墙都未能离开,而是猫腰躲在书房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刚才墨倾城探窗而出,就发现门外有人,无从逃开,唯有一跃上树,蹲在树杈上垂眼看着父王御书房门前的一幕。
夜郎帝君的内侍总管玉公公弯着腰,语气恭敬道:“请郡主回吧,王现在有紧急公务处理,刚吩咐过无论来者是何人,谁都不见。”
玉公公口中的郡主姓君名姒,是夜郎国唯一一个异姓王君渊零的女儿,这位君王爷曾经是夜郎国的战神,十战九胜,可惜最后战死杀场,仅留下一名幼女被封为郡主。
墨倾城知道为何君姒现在会立在她父王的门前,因为自她懂事起,她就晓得君姒是她父王的贵妃,地位仅次于她的母后。
“哟,姐姐也在这里。”君姒美目一转,将眼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骊姬,其实她刚来时就看见了,只是不想打招呼而已,一个不受宠的王后,比她这贵妃也大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某一天她会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君姒又垂眼看了看骊姬高挺的肚子,而王后骊姬也朝她浅浅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稳重中带着端庄。不过,骊姬心里明白这君姒早就暗暗在与她较劲。
不想多说,骊姬一摆手带着她的侍女从君姒面前走过,她曾经是大祭司,如今又是夜郎国的王后,内宫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她还不想去搀和,眼不见为净。
可君姒却不松口,她也跟着转过身,面带冷笑,低声不屑地嘟囔道:“这么高人一等,可还不是被王拒之门外。”
听到这种赤裸裸挑衅的话,骊姬原本快要走出御书院的身影不禁顿住,她挺直的腰背微微有些佝偻,衣袖中的五指忍不住收拢握成拳头,指节泛白。不发威,没想到却被人当做病猫,骊姬转身,面不改色中带着几分威严,冷声道:“君姒,你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君姒一见骊姬话中带着几分狠意,她清楚这位王后面冷话冷心更冷,便立刻噤了声,低垂下头,王后还怀着身孕,这个时候与她起冲突,无疑是自讨苦吃。
骊姬看到君姒服了软,便用力一甩衣袖,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见骊姬已踏出御书房院子的大门,原本神情蔫下的君姒又似不服输地低声道:“天晓得她用了什么手段才逼迫王娶她为后?”
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后宫妃嫔乱议帝后若被人知道是会被处以重罚,君姒身边站着的贴身宫女连忙拉住她的主子。
君姒低头看了一眼胆小怕事的贴身宫女,嗤笑一声,说:“怕什么?”
她当然不用怕,作为夜郎国战神的女儿,父亲虽然故去,但是帝君还是颇给几分薄面,加上平日对她宠爱有加,她更是持宠而娇。甩甩衣袖,君姒昂首挺胸,一脸傲气地转身,从御书房另一扇侧门离开。
看着眼前争风吃醋的一幕,墨倾城抬手扶额,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即使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她也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可如今,经历过世事沧桑,知道人间冷暖,长大成年后的墨倾城能理解母后的痛苦,看来父王和母后的关系并没有好转起来。
她抬首远望,已然瞧见母后领着侍女走出百米开外,身影没入高大院前之后。
“饶命!求求饶小的一名,呜呜……”很快高大院前之后发出侍女的低声呜咽。
因修炼武功,墨倾城耳力惊人,她听到这低低的求饶声,心中一沉,难道是母后出了什么事情?有人想对她不利?!
足尖轻点树干,几个纵身跳跃,她很快就来到院前边,双手扶着墙壁探身一看,谁知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记忆中温柔端庄的母后此时面容狰狞,目眦欲裂,一边用手捶打着蹲在墙角的宫女,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君姒以色待人,等色衰爱弛那天,看她还怎么嚣张!”
“是,是,王后说的极是!”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宫女还不忘附和道。
仿佛是不解气,骊姬并未因宫女讨饶卖乖就放手,嫌用手捶打不解恨,她又抬脚照着宫女腹部猛踢,很快宫女的嘴角边流出鲜血。
“王后,饶命!呜呜……”小宫女双手抱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口中低低地呜咽着,求饶声愈来愈小。
“哼!”鼻端冷哼,终于出了一口恶气,骊姬最后还恶狠狠地踢了蜷缩在墙角已丢掉半条命的宫女一下,才算是解气地停下了拳脚。
可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包裹“哗啦”一声,从骊姬华丽的宫服里掉了出来。
见到此物,她原本激动变红的脸颊瞬间变黑,而望向宫女的眼神也变得狠戾无情。
“呜呜,求王后饶命,小的,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宫女凸着眼珠看着地上白色像枕头一样的圆布包,再看看王后突然消下去的腹部,立马意识到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小命休矣,她跪在地上不停朝骊姬磕头。
见到此景,骊姬原本目眦欲裂的眼睛微微眯起,逐渐眯成一条缝隙,让人看不到里面的精光,高深莫测,诡异的很。
“今天的事情,若你说出去半个字……”骊姬没有说下去,但她那张堪称没有瑕疵的俏脸如淬了冰,让人望而心底生寒。
“小的绝不会说,绝不敢说……”小宫女跪地连连磕头许诺。
骊姬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她转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么早,这里又是帝君议事论政的地方,压根没人经过也没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