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坐在桌前,慢慢喝着碗粥,竹叶眼风扫过绿蒿身上的淡灰素绫衣裙,心头微凛,侍候着李青吃了饭,寻了个空,匆匆回到自己屋里,脱下身上的绣花衣裙,寻了件淡色素绫衣裙穿了,心下只是懊悔不已。郑嬷嬷面容有些憔悴的进来,曲膝请了安,侧身坐到榻上,仔细的看着李青,李青歪在靠枕上,微笑着安慰着她:&ldo;我好了,嬷嬷这几天辛苦了,琉璃的事,就让秋月多cao些心,嬷嬷自己也要注意着些,别累着了。&rdo;郑嬷嬷眼睛又湿润起来,伸手抚着李青的鬓角,长长的叹了口气,&ldo;夫人不用担心我,嬷嬷爱惜着自己呢,夫人这身子,这两年虽说好了一些,毕竟底子弱,还是让人放心不下&rdo;李青笑着岔开了话题,&ldo;琉璃今天大殓,准备得怎么样了?&rdo;&ldo;我就是过来和夫人商量这事,大殓的东西都备好了,就是这大殓后的事,我想着,再停在庄子里就不合适了,虽说夫人心里当琉璃姐妹相待,可毕竟身份在这里,也不好太过僣越了,反置琉璃于非份,不如这样,棺椁先送到无着庵,托月如师父早晚照顾着些,等阴宅修好了就落葬。&rdo;李青垂了眼帘,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ldo;嗯,嬷嬷这样安排很妥当。&rdo;郑嬷嬷伸手抚过李青的衣裙,轻轻叹息着,低声说道:&ldo;夫人,嬷嬷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夫人这样有些过了,夫人是什么身份?你这样给琉璃……再怎么说,琉璃也不过是个婢女,是个奴才,夫人这样子穿着,岂不是给琉璃添了罪过?再说,爷是个精明人,夫人这心思连嬷嬷都看出来了,爷更是一眼就能明了的,再怎么疼着夫人,也不能容夫人给一个奴才着服,这样万万不成&rdo;李青垂着眼帘,固执着一声不吭,郑嬷嬷往前挪了挪,拉了李青的手,叹了口气劝道:&ldo;夫人这心意,琉璃在天之灵,必定是知道的了,这尊卑上下,规矩礼法在这儿呢,夫人不能这样,爷这边且不说,琉璃哪里担得起?就是我们这些人,爷若是发起脾气来,只怕也都要牵连了进去,夫人心意到就是了。&rdo;&ldo;嬷嬷,我知道了,你放心。&rdo;李青声音低落的说道,郑嬷嬷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李青的手,温和的说道:&ldo;夫人这样,嬷嬷就放心了,还有件事,得禀了夫人,请夫人作主,唉&rdo;郑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李青,有些无奈的说道:&ldo;托娅小姐,昨天一早就过来,跪在灵前,说琉璃于她有关照之恩,愿意以未嫁女身份奉灵,夫人想想,哪有这样的理儿的?我也没理她,让人搀了她回去,她哭死哭活,就是不肯离开灵堂,昨天夫人病得那样,这事我就先压下了,没来扰了夫人,今天就要大殓了,你看这事?&rdo;李青怔住了,半晌才重重的叹息着,&ldo;也真是难为她了,就随了她的心意吧,也好安了她的心。&rdo;郑嬷嬷迟疑着,&ldo;夫人,要不要先和爷商量了再定?&rdo;&ldo;不用,爷没心思管这样的小事,让她扶灵去无着庵住几个月吧,等琉璃落了葬再接她回来,也好让她安下心来,多派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别委屈了她。&rdo;李青声音平淡的吩咐道,郑嬷嬷点了点头,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见李青脸上有了点疲倦,就起身告退出去了。申末时分,平王就赶回了十里庄,李青忙从榻上起来,迎出了东厢,平王揽了她送回到榻上坐了,仔细的看了看李青的脸色,笑着说道:&ldo;以后不要这样迎来迎去的,我们夫妻之间,讲这些个虚礼做什么?今天好些了没有?这脸色还是苍白了些。&rdo;&ldo;我好多了,爷今天回来的真是早。&rdo;&ldo;嗯,担心着你,就早点回来了。&rdo;平王笑着说着话,转过身,从随身带过来的匣子里取了封信出来,递给李青,&ldo;这就是大师的信,你先看着,我先去沐浴了。&rdo;李青接过信,笑着点着头,平王按了按她,不让她起身,李青目送着他出了门,才打开手里的书信,仔细看了起来。李青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书信,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平王沐浴干净,换了件明黄长衫,坐到李青身边,&ldo;怎么样?是大师的书信吧?苦寂说肯定是大师亲笔所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