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蒲先生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关离,微笑问话。
已经天黑,关离苦笑“这不是怕你这段时间太辛苦,担心你已经睡了下。”天黑了,屋子里没有亮灯,关离理所当然的以为,蒲先生已经睡下。
蒲先生推开门,点着烛火!院子里亮起来,比之前黑漆漆一片,温暖很多。
关离一直觉得,蒲先生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稳定的感觉。哪怕只是在他的院子里坐坐,闻着一股股药香,心里都平稳安宁。
“喝杯安神茶吧,你这样子看上去比我还憔悴!”蒲先生戏谑调侃她。
“麻烦太多,日想夜梦,我觉得自己头发都快掉光了!”关离笑的无可奈何,手中的安神茶,很暖手,却解不了愁!
蒲先生也为自己倒一杯茶,安静的品了品,才抬眼看向关离。“半夜来找我,可见烦心事到头,能让你解愁的,看来只剩我,莫非是。。。。”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你也说了,那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关离打断他的话,略带愁绪“侯三带来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蒲先生沉重点点头,这些消息他倒是听说。“如今看来,我们都低估着章平侯。这个局,他只怕谋划了很久,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命中目标。”
“谁说不是,眼下整个南海都在他手里,这消息传不出去,木家军又成了他的人。以咱们的力量,拿什么跟他斗?”关离发愁的不是一点两点,根据侯三的描述,章平侯跟毛贼子勾搭一处,显然已经达成某种协议!
南海周边已经有蠢蠢欲动的毛贼子,停船靠岸。虽然眼下没有大肆烧杀抢掠,可小范围之内,总能传来老百姓遇害的消息!
众多消息糅杂混合,关离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想。章平侯不可能把南海拱手让人,他费尽心力夺回南海,就是想在这里继续做他的土皇帝!
既然南海不能给,那南海以北呢?
再往上走,便是鱼米之乡!若是这一片最富饶的土地,被毛贼子掌控,章平侯又成了毛贼子的后盾,那么大越朝,无可避免要卷入漫长的战争。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可与乱世相比,百姓宁做太平犬,不愿做乱世人!
做太平犬,好歹有口饭吃,若是乱世来,那边只能喝人血吃人肉,沦为人间地狱!
关离不仅又想到,当初自己被卖时,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看到一双又一双害怕无辜的眼!后来为了一口水,孩子都能变成野兽,大打出手。
先祖们耗尽千百年的功夫,才让自己活成人,一场灾难,却能让人轻易变回兽。
生而为人,实在可悲!
可唯有做人,才能感觉到世间活着的美好,情义的美好,爱的美好!
“先生,你足智多谋,布衣社人才济济,可否帮我想个法子,把梁融送回王都?”这才是关离的目的,她知道唯有梁融活着回到王都,借助朝廷的力量,方可挽回局势!
蒲先生沉默稍许,问关离“南海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有一点声息传递出去,你怎知朝廷没有准备?”
关离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她微顿一下,看看周围,稍稍靠近蒲先生,小声道“我昨晚偷听到观宇跟侯三的对话,王都里应该有人跟章平侯暗中勾结,梁融生死不明,现在成为他们攻奸我们布衣社的罪证。”
“这人应该很有权势,否则如何能做到手眼通天,隐瞒所有南海的消息?”
一个章平侯已经很难对付,此时明处,暗处皆有他强劲的盟友,一旦他们的计划得逞,天下势必大乱!
这些人跟关离不一样,他们只在乎自己手中是否能够掌控权势,至于百姓的死活?呵呵,一将功成万骨枯,等他们坐稳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再去玩些手段笼络人心便可。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一点都不重要。
累累白骨,最后在历史上不过寥寥一笔,受害者的苦难,甚至会被歌颂成,新君的丰功伟绩!
关离想想,真是毛骨悚然!这世间纵有人心趋利,渴望富贵权势。可更多平凡无辜的人,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生儿育女,含饴弄孙。可以跟自己的家人朋友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求一个太平安稳。
可是上位者所谓的大局权势,更多时候是承载个人野心的欲望。填不满喂不饱,无底洞一样,非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卷入危难。
“天地万物阴阳两极,没有一件事,是只有一个面的。”蒲先生看关离,说不上是安慰,还是劝解。“纵观历史,人性的欲望一次又一次把世人推向灾难,可灾难就如同病灶一般,一旦熬过去,人们只会变得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