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又切好两块肉,分别递给楚半山和慕天舒,剩下的分给自己和另几个家人,又忙活着再剥了两只兔子,擦洗后,放在火上烤了起来,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打开盖子,一股酒香一下子涌了出来,刘四把酒葫芦递到楚半山面前,楚半山抿了一口,又递给慕天舒,“贤弟,喝一口,暖暖身子。”慕天舒摇摇头,楚半山也不强劝,把葫芦递还给刘四,“你们喝吧,不用管我”,刘四和其他几个人一人一口,一会儿就把一葫芦酒喝光了,小六儿年纪虽小,却也轮到了,一口酒刚入口,辣得他连声大叫,又抓了一把雪填进嘴里,下次酒葫芦再转过来,他死活也不接了。
三只猎狗被拴在一旁的树上,正撕扯着刘四扔过来的兔子内脏,弄得满嘴血红,突然,三只狗同时停止了撕扯,一齐向着下风头的方向狂吠,刘四和几个家人也紧张地侧耳倾听,小六儿把弹弓握在手里,又掏出几颗弹丸,也盯着那个方向,只有楚半山和慕天舒好似全无感觉,自顾撕着烤得香喷喷的兔肉送进嘴里。
狗叫得更厉害了,拼命想挣脱这绳索,无奈这绳索乃是牛皮所制,异常结实,任凭这狗如何挣扎,也挣不开,弄得地上的爪痕层层叠叠。
一会儿,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似乎是脚踩在雪上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好像不止一人,刘四他们更紧张了,各自捏紧了手中的兵器,这深山密林,来的到底会是什么人?
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几个人拨开树枝,踩着积雪从林中走出,趟路的是一个大汉,身材魁梧,乱发虬眉,面如黑炭,肩上扛着一柄大斧,腰间还斜插着一把尖刀,大汉每走一步,都踩出一个深深的雪坑。
后面几人踩着大汉留下的雪坑,次第从林中走出,当先一人,面白如纸,文士打扮,腰间两枝判官笔,手中拄着一根木棍,一边走,一边抱怨大汉带的路不好走,踩的雪坑太深,大汉只顾向前,也不去理会他。书生身后,是三个寻常武师打扮的人,背上背着弓箭,手中各执一把雪亮的钢刀。
走出林子,大汉突然站住了脚步,望着前面火堆上架着的烤兔子,兔子烤得正好,不时有油滴下来,落在燃得正旺的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即散发出阵阵香气,大汉眼中看着这焦黄的肉,耳中听着这“滋滋”声响,鼻中闻着这阵阵浓香,再也走不动了,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鼻端还不停地翕动,生怕少看了一眼,少闻了一下。
身后只顾埋头找雪坑的文士没想到大汉会突然停步,一下子收脚不及,一头撞在了大汉的背上,气得他大骂:“死铁牛,你干嘛不走了?”大汉也不回头,冷冷道:“你死了铁牛都不会死。”文士没想到大汉竟敢顶嘴,大怒,挥起手中的木棍,抽在大汉背上,大汉皮糙肉厚,恍似未觉,文士连抽了几下,见大汉也不躲闪,悻悻地收了手。
文士见大汉一副出神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火上的烤肉,眼睛一亮,回身招呼另几个人,一同走到了火堆旁。
文士看了看火堆边坐着的几个人,其中两个衣着光鲜,其余的都猎户打扮,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打猎的,看模样也不像身有武功,心放下了一大半,便大剌剌地道:“几位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在这深山老林里烤肉吃,还别说,这肉烤得还真不错。”说着,也不待主人同意,顺手撕下一条兔腿,一口咬下一大块,嚼得啧啧有声,嘴里含糊地说道:“真不错”
刘四几人看不过眼,意yu起身,被慕天舒用眼神止住了,慕天舒含笑道:“朋友好大的脸面,竟然问也不问一声,就自取而食了?”
文士倒愣住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然这么说话,咽下口中的兔肉,文士道:“问?咱爷们儿从来不知道这问字怎么写?看你也像个读书人,要不,你来教咱们一下?”说罢,哈哈大笑,同来的几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慕天舒并不恼怒,对刘四道:“刘老哥,这肉已经脏了,要喂狗,也得喂咱自己的,麻烦你把这肉扔给过去,别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刘四闻言起身,拿起火堆上的肉,径直扔到树上拴着的三条狗旁边,三狗一顿撕扯,一会儿就吃得只剩骨头了,几条狗犹不放过,各衔了一根骨头在那里啃得不亦乐乎。
文士没料到慕天舒来这一手,手里的肉吃也不是,扔了又不舍,脸红一阵白一阵,大汉在一旁也哈哈大笑,“人家喂狗也不给你吃,你还不如那几条狗!”文士怒了,“好狂妄的小子,你知道爷是什么人?敢这样羞辱我?”慕天舒笑道:“我拿肉喂自己的狗,碍你事了?莫非你也想抢几根骨头啃啃?”楚半山等众人哈哈大笑。
文士的脸涨得通红,“爷乃三才门下,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跟我讲话,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慕天舒郑重地摇摇头:“三才门?难不成是杀才,狗才,奴才?没听说过。”
文士脸se大变,扔掉手中的兔肉,拔出腰间的判官双笔,指着慕天舒狞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待爷爷来教教你什么是三才。”楚半山关切地看着慕天舒,慕天舒冲他一笑,示意没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向文士,文士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倒也吃不准这年轻人的深浅了。
文士眼珠一转,“铁牛,你来会会这小子,哼,和他交手,有失我的身份。”连唤几声,大汉才极不情愿地走上前,“小子,亮兵器吧!”慕天舒笑道:“我就空手接几招好了。”大汉怒道:“你也小看我。”抡起大斧,劈头就是一斧,慕天舒眼看斧刃将至,也不惊慌,移步绕到大汉身后,大汉一斧落空,回身抡斧横扫,慕天舒原地深吸一口气,利斧将将擦身而过,连续两击不中,大汉急了,挥起大斧,立劈横扫,慕天舒在这漫天斧影中左避右闪,不时指点一二:“这斧差点儿,这斧还行,再用点力。”
大汉挥舞着大斧,却始终不能碰到慕天舒一根汗毛,慕天舒看着大汉的斧法渐渐凌乱,速度也慢了下来,觑准一个机会,绕到大汉身后,飞起一脚,踹在大汉背上,大汉庞大的身躯一下子飞了出去,一头扎在雪堆里,双脚乱蹬,好不容易才爬出来,小六儿在一旁拍手叫好。楚半山也面露微笑。
大汉从雪堆里爬出来,拾起飞到一边的大斧,正待要冲过来,文士一声大喝:“铁牛,够了,别再丢人了。”大汉闻言停住了脚步,却面带迷茫,搞不清自己怎么会突然扎到雪堆里。
文士走上前来,拱手一揖,“我这手下学艺不jing,让公子见笑了,公子的身法灵活,看来也经过名师指点。”言语也客气了许多,慕天舒也拱手还礼:“不敢,在下不过学过一点粗浅的功夫,只怕辱没了恩师的教诲。”文士又笑道:“公子过谦了。待在下来领教几招”说话间,也不待慕天舒答话,左手判官笔突然点向慕天舒颈部的“人迎”穴,右手笔点向脐上“巨阙”,两笔齐发,均点向慕天舒的要害,好个慕天舒,临危不乱,身体向旁滑开两步,文士两笔落空,紧接又是双笔齐点,上点“人中”,下指“气海”,楚天舒又是闪身避过。
慕天舒见他突然出手,兼之出手歹毒,虽然都避过了,却也心生恼怒,拔出腰间利剑,使出“飞云剑法”中的一招“风卷残云”,挽出数个剑花,刺向文士前胸,文士又是双击不中,但见剑光耀眼,有心想再抢攻,无奈剑长笔短,只得先防身要紧,双笔迎向剑尖,只听“呛啷”两声,文士的双笔直直地飞上了天,文士的双手也被震得发麻,正发愣间,只听“嗤嗤”一阵轻响,文士只觉胸前一凉,只见前襟已经被划得支离破碎,划出的碎布在风中飘舞,慕天舒面带歉意地道:“实在对不住了,本来想划个‘问’字,结果字没学好,见笑,见笑。”文士气急败坏,也不多说,只恨恨地瞪了众人一眼,带着几个人灰溜溜地钻进了山林,大汉走在最后,望了望慕天舒,似乎想说什么,嘴张了张,还是随着文士几人走了。
楚半山见慕天舒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这伙人,连连夸奖:“贤弟深藏不露,果然好功夫。”小六儿也蹦过来,“二爷好厉害,一脚就把那个大个子踹翻了,窝在雪堆里直蹬腿,太好玩了。二爷,您得教教我,我也学两手,再碰到坏人,我也把他们踢到雪堆里去。”楚半山等众人闻言大笑,刘四道:“你又不是二爷,别让人家把你给踢到雪堆里,到时都没人去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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