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第四个孩子。”庄世侨一个人坐在书房,抽着平日里绝对不会碰的雪茄,一支接一支,整个烟灰缸里满出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谁?”
“是我。越皋,南边来了讯报,马上就到了纪念日,护国军恐有行动。”
“进来再说。”
院子里。
庄叔颐直直地盯着扬波看,眼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大的讯息。
“她在台阶上滑倒了,医生说她贫血了。”起因和结论是正确的,他没有骗她,只是隐藏了一件事罢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庄叔颐恼怒道。这是打扫的和陪侍的人的失职。若是多注意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但若只是贫血,阿娘看起来为什么会那么憔悴呢?
庄叔颐疑心他隐瞒了什么,然而若是连阿年都不与她说实话,剩下的人便更不必指望了。她只好转身回房去,陪着阿娘。
“阿娘,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冷不冷?饿吗?”庄叔颐被这变故吓着了,片刻不肯离开她。入夜也要陪在阿娘的身旁。
“没事,不渴不饿,也不冷。榴榴,你回去吧。你不是明儿还要考试吗?都努力了这么久,就不要白费了。好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考。”柳椒瑛柔声劝说道。
“那个不重要。阿娘最重要了。反正我的学分已经修满了,就算考不好也没什么关系的。”庄叔颐现在是一点也不在乎成绩那些事了。
天大地大也没有阿娘的事大。
庄叔颐轻轻地搂着阿娘,不知怎么地有些心悸,突然便想起那句俗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阿娘的乖乖,怎么又哭了?果真是个小哭包,这戳一下眼泪便全出来了。好了,乖。阿娘没事。”柳椒瑛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阿娘,我最喜欢你了。我就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庄叔颐将自己埋在母亲的臂弯里,撒娇道。
“好。哪也不去,就一直做阿娘的小乖乖。”柳椒瑛知道这不过是哄小孩的戏言,但是她衷心地希望这会成为一个诺言。
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一场大雪真是好看极了。天上地下,满是白雪皑皑的一片,美得像是童话里才有的世界。她抱着这小囡囡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满意足极了。
可这孩子真是天生的多灾多难。
先是生下来便瘦小,连**也叼不住,还是用了老方子才好些;躺在那婴儿房里竟无人看管,冻得浑身发紫,医生都不敢说有救;然后便是被绿壳掳走,被丢下河,被救起,却又被抓回去,最后虽然得救了,但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比如那见不了血的怪毛病。
想想能将榴榴养到这么大,真是托了菩萨保佑。谁也预料不到未来是如何的,她又何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束缚自家的宝贝女儿呢。
当年她便错过一回,如今希望不要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