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小就怕疼,会甜甜的在她身后叫姐姐的人此刻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那个一直都很骄傲开朗的程时此刻就像个提线木偶,眼神空洞没有参杂一丝感情。程鹿红着眼眶进门把程时拽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边扬,开窗。”烟味被灌进来的新鲜空气交换走,但一时半会散不彻底。还没等程时反应过来,他怀里便被邓边扬塞进了一只小狗,是萨摩耶,笑起来憨憨的。【等上了大学,我们就在外面租一个房子,买条小狗,属于我们的家。】【你喜欢哪样的啊,欸你看那只,诶诶诶,你往哪瞅呢,那边!】【我听你的,哪只狗跟我们有缘我们就带它回家。】【老板,这只萨摩耶给我们留着哈,等我们毕业就买它。】“这是陆哥让我带给你的,他走之前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会的。”程时看着傻傻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小狗,眼泪就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陆大学霸,请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分手了,你会一直坚定的选择我吗?】这一刻,很多噪杂的声音一齐涌进他脑海里,形形色色的,付宇的怒吼,陆洺有迹可循的话,让他乱糟糟的记忆瞬间通了。原来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原来你都算好了,算好了会有这么一天指尖的灼烧感,右侧脸颊的疼麻,胸腔内那股压抑又无处释放的窒息感一齐并进传到他的四肢百骸,疼得让他喘不上气来。【你怀里装的什么宝贝,鼓鼓囊囊的。】【牛奶】【唔,热的啊!】【就你这胃还想喝冰的?】【给我的?!每天早上都会有吗?】【嗯。】程时倏地站起来,蓦然,他将小狗递给程鹿,随后步伐跌撞的走进房间,顺势将门反锁住。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拿出书包里已经放了好几天忘喝的牛奶。离校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忘记了牛奶的存在。装在玻璃瓶里的鲜牛奶在屋里放着,不仅凉了还有些变质了。玻璃瓶装着的鲜牛奶,程时眼泪狼狈地不断往下掉,他其实受不了牛奶的奶腥味,特别是加热过后的牛奶。但那是陆洺给他的,最后一瓶……可他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人了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程时将牛奶放到矮木桌旁,起身冲进厕所。动作起伏太大,他甚至踉跄了几步,牛奶瓶被他带倒在地。碎了一地。慌乱中,撑着地的手掌按在了一地玻璃碎渣上,零星的血迹一直蔓延至洗手间。他狼狈的跪在马桶旁,吐得昏天暗地。他每吐一次,都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胃吐出来。吐到最后,他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满是酸苦是他真的做错了些什么吗?错的选择,错的时间……憋了好久的感情在此刻被宣泄出来。程鹿和邓边扬二次破门,在他耳边不停的给他灌输道理。“我真不觉得这有什么恶心的,阿程。”“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谁也不能评判对错。”“虽然你们总说我是二愣子,但我觉得爱一个人没有错。”小狗懵懂无知,它跑过来,钻进程时怀里。程时把头埋进小狗雪白的毛发里哭出声来那年冬天的雪下的特别早,陵园路被鹅毛大雪铺白。程时牵着狗绳,独自一人走在这条长的望不到头的道路上。程时给小狗起名叫岸岸。岸岸是第一次见雪,兴奋的叫了起来。程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长椅,一棵梧桐树下的长椅。二人曾绑过的红绳依然在那张长椅下系着,没有被人拿走。程时眼泪忽然就砸了下来,嘴唇颤抖着,大步跑向长椅处。他不明白,明明最容易丢的东西却还完好无损的在这里,为什么他那么喜欢的人却被他弄丢了。他蹲下来,捂着脸,压抑的哭出了声。左手无名指上是他倔强不肯摘下来的戒指,刻有陆洺名字的戒指。良禽择木而栖。他在那一瞬间恍然明白,高三课堂上语文老师说的“梧桐虽立,其心已空,待发于春,实葬于冬。”原来人和梧桐是一样的。四季不知轮回了多少次,可矗立在此百年良久的梧桐也未曾再生长过,人们只记得它粗壮的枝干,却忘记它是否还存活。那这是不是也在暗示着,他们两个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程时上大学那年,家里发生了变故,外婆因病去世了。程时在大一下学期便改了专业,五年制的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