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李惟俭到得门口忽而停步,转头与贾琏道:“二哥不妨去看看三姐儿,我瞧着是个暴脾气的,再因为我一句话寻了短见,那我罪过可就大了。告辞!”
贾琏素知尤三姐泼辣,哪里肯信其会寻短见?当下不住的赔着不是,一路将李惟俭送出院儿外方才回返。
心下略略懊恼,先前推己及人,只道是好事一桩,不想这俭兄弟却是个目下无尘的,瞧不上三姐儿。
叹息之余,不免步履蹒跚,不料方才进二进院,就见鲍二家的急忙忙迎了出来:“二爷快去劝劝,三姨寻了剪子要自戕呢!”
“啊?”
贾琏吓得紧忙往里跑,入内便见西屋里,尤老娘、尤二姐一人按着半边儿,那尤三姐好似蛆虫一般哭嚎着翻滚,地上还有一把沾了血的剪刀。
抬眼仔细观量,却见三姐儿脖颈上多了个口子。
尤二姐见其还在发怔,急切道:“二爷莫瞧着,快将剪子拿走,再请了郎中来!”
尤三姐儿哭喊道:“我就知他瞧不上我,妈妈、姐姐撒手,不如让我去了吧。”
贾琏心烦意乱,紧忙打发了鲍二去寻郎中来,自己个儿又帮衬着将尤三姐按住,这小花枝巷里闹腾了半宿,直到尤三姐筋疲力尽睡下了,方才算告一段落。
贾琏想起先前李惟俭临出门时所说,顿时懊恼不已,叹息道:“我这是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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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惟俭出得小花枝巷,安步当车往伯府后门行去。心下嗤笑不已,那尤三姐什么德行谁不知晓?早先在宁国府时便与贾珍父子不清不楚的,待宁国府一倒,尤三姐更是不知与外头多少浪荡子厮混过。
她性子泼辣,又生得貌美,高兴了便打发人去邀,不高兴了便是塞十两金子也不搭理,与其说是以色侍人,莫不如说是在玩儿男人。
怎么着,玩儿够了来寻自己当冤大头?想的可真美!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心下腹诽着,李惟俭抄手自伯府后门入内,行不多远撞见管事儿婆子,李惟俭便问道:“太太可曾回府了?”
婆子道:“太太半个时辰前打发人来传话,说是郡主要多留一会儿,怕是要入夜方才回来。”
李惟俭顿时蹙眉不已,心下腹诽着,好心救了永寿郡主,结果转头跟自己抢黛玉来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行到前院儿,又点过茜雪问道:“太太随行可带了护卫?”
茜雪道:“回老爷,带了的,带了六名护卫。”
李惟俭皱眉道:“眼见天黑,莫让人冲撞了,你让海平再打发几个护卫去迎迎。”
茜雪应下,转头正要去传话,便见东路院前头灯火攒动,继而便有婆子传话:“太太回府了!”
这倒是正好,李惟俭也不忙着回房了,干脆一路行到仪门前,便见黛玉领着两个丫鬟一路娉婷而来。
眼见李惟俭立在仪门前,黛玉顿时嗔道:“四哥怎么反倒要来迎我?”
李惟俭笑道:“琏二哥请客,我也是刚回来。”
借着灯火观量,便见黛玉小脸儿红润,显是喝了酒。李惟俭探手牵了,二人并肩往内中行去,李惟俭便关切道:“怎么这会子才回来?这是喝了几杯?”
黛玉却停步,与李惟俭道:“四哥稍待。”继而转头与紫鹃交代道:“次妃赏赐的送进后头库房,那些孔雀罗往傅姨娘、琴姨娘房里送三匹,晴雯、香菱、琇莹、红玉处送两匹,眼看入夏,正好让姊妹们添些衣裳。余下的留出十匹来,明儿我往荣国府走一遭。”
紫鹃应下,将手中捧着的锦盒交给雪雁,扭头自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