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是极不客气,王夫人顿时面色煞白。
“老爷——”王夫人顿时委屈不已。
宝玉泣不成声道:“姐姐妹妹都弃我而去,独剩我一个还有什么意趣?”
“既如此,咱家还急着回去复命,先走一步,诸位不必相送。”
大丫鬟琥珀唬得掉了眼泪,正用帕子仔细擦拭着那通灵宝玉。王夫人好似雌虎一般扑上去,抱住宝玉大恸:“宝玉,我的宝玉啊!你何苦摔那命根子!”
加之李惟俭先前所为,因此贾母这会子全然不信宁国一事是李惟俭的手笔。
大老爷此时自诩贾族之长,负手教训道:“这内中的门道儿不好跟弟妹说,待回头儿仔细问过二弟吧。总之……此事与俭哥儿无关。”
话是这般说,李惟俭与贾赦、贾政等还是将戴权送出门外,目送其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返。
面前的俭哥儿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根底浅薄,真招惹了贾家,便是有圣人庇护也得焦头烂额。
贾母顿时一手捧心,紧张不已。这一天一日三惊,莫说贾母这般上了年岁的老太太,便是寻常人也经受不住。
“既是无心的,往后仔细思忖了再开口。好好儿的亲戚情分,家中又多得俭哥儿照拂,可不好让人寒了心。”
说话间忽而瞪视黛玉,黛玉被那凶厉眼神唬得骇然后退了一步。
贾赦点头应承:“叔公说的是。”
王夫人僵笑道:“是呢,老太太,我方才倒不是怀疑俭哥儿什么,只是这事儿凑的太巧,这才说了句无心之言。”
贾母颔首,乜斜王夫人一眼,训斥道:“有俭哥儿这般品格的晚辈,谁家不仔细维护着?偏你多心!”
贾母应下,一应人等过仪门往荣庆堂而去。方才到得垂门前,忽而便见大丫鬟玻璃惊慌失措奔来。瞥见众人,玻璃好似寻了主心骨,禁不住嚷道:“老太太不好了!”
“畜生!”贾政快行进来,抬手便要打。
王夫人紧忙将宝玉护在怀中,嚷道:“总要说个清楚,老爷不能是非不分便要责打!”
眼见贾政到来,宝玉顿时骇得只敢闭气憋声流泪,心下兀自委屈不已。
这一切落在李惟俭眼中,背后的贾母还嚷着:“老爷且住,你要动老婆子的命根子不成?”
贾政怔住,一指大丫鬟琥珀:“你来说,这畜生到底为何发了癫?”
琥珀哭道:“回老爷话儿,方才宝二爷正与姑娘们说谁住园子何处,宝二爷说要住进怡红院,我……我便说娘娘有口谕,不许宝二爷住进园子,转头儿宝二爷就发了狂。”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夫人骂道:“你这蠢妇如今还要护着这孽障不成?”
此时李惟俭方才放下贾母,老太太情急之下就往前抢。方才一切落在李惟俭眼中,眼见黛玉委屈得红了眼圈儿,心下自是好一阵心疼,由是更恨王夫人。眼见贾母右手拄着的拐杖要落地,李惟俭忽而计上心头,抬脚不偏不倚脚面落在那拐杖之下,身形好似要搀扶贾母一般,口中道:“老太太小心些!”
拐杖拄在脚面上,李惟俭装作吃疼连忙一挪,贾母半边儿身子都压在拐杖上,身形一个不稳,‘诶唷’一声便要栽倒。
“诶呀老太太!”李惟俭大喝一声,赶忙抢过去搀住贾母。
那贾母为保身形,不得已撒手,拐杖甩出去刚巧砸在贾政后背上。贾政这会子正是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回身眼见拐杖便在地上,抄起来便打。
“今儿不打死伱这个孽障,我如何对得起贾家列祖列宗?”
“老爷——啊!”
王夫人背转身形将宝玉护在怀中,那拐杖结结实实砸在其肩头,顿时吃疼一声,却兀自不肯撒手。
眼见贾政又抡起拐杖来,贾母急了:“俭哥儿快拦住他!”
李惟俭应下,口中叫道:“老爷,有话儿好好说!”
抢步上前,身形极速,却只扯了贾政的左臂。贾政可不是左撇子,因是干脆撒开左手,右手握着的拐杖又砸落下来。
“啊——”这下不偏不倚砸在王夫人脖颈上。
许是巧劲,王夫人惨叫一声,眼皮上翻顿时朝一旁栽倒。李惟俭见好就收,真要打死了人,是个人都知他心思诡诈,因是劈手夺过拐杖,横在贾政面前急道:“老爷这又是何苦?宝兄弟到底还差着年岁,悉心教导几年总会长进。”
贾政红了眼圈儿道:“我如今哪里还敢这般奢望?只后悔生了这孽障出来,愧对贾家先祖!”
却听身后贾母喝道:“贾政,你这不肖子孙莫非要逼死老婆子不成!”
贾政身形一震,扭身噗通跪倒在贾母面前,道了声‘母亲’便流泪不语。
“你……你——好,明儿我便带了宝玉回金陵,也让你眼不见心不烦——”说话间贾母身形摇晃,眼看就要栽倒。
李惟俭手疾眼快,与琥珀一道儿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