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欢我房中的摇椅,把它端到露台,一下一下的坐着摇。
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替你登报纸寻人好不好?不是不喜欢你,也许你家人——喂,喂——”
她在摇椅上憩着了。她真是听天由命,没一点心事。
我替她在各大报章上登寻人广告:“慕容琅抵港,亲友请电。”
登了两天,一点音讯部没有。
我对阿琅说:“我血本无归呢,飞机票、广告费,还有你三天来的食宿费用——只好将你卖掉抵债。”
琅傻气的笑。
“你这个孩子。”我说。
我的公寓分为两部份。一半隔为黑房及摄影室,另一半是一个大厨房与睡房。
阿琅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十分习惯自在,她是个好帮手,我俩一下子,
把所有的尼泊尔照片冲了出来。
婀娜来看过我们一次,又替阿琅署了许多日用品。琅很感激她,叫她“姐姐”。
婀娜问:“你几岁?”
“我廿六。”琅说。
婀娜说:“我还比你小一岁,不过不打紧,我仍然是你姐姐。”她真的很诚恳。
阿琅毫无机心地笑,
我很烦恼,“阿琅,你一定足闯了祸才到西藏去的,你家人不要你了。”
那日半夜,电话铃响得震天骰。
我睁开眼睛看手表,三点一刻,哪个捉狭鬼?
我取过电话筒,“喂?”
“你是谁?”那边是一个女声。
我不由得有气,“你打电话来,你不知道你找谁,倒要问我我是谁?”
“我找慕容琅。”
“她在我这里,你是她的什么人?”我身上的瞌睡虫全跑光了。
“阿琅在你这里?”她问:“有什么证明?”
“什么证明?她就睡在我这里。”
“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光火,“你是她的什么人,你别纠缠不清好不好?你到底要不要找慕容琅?抑或是看了报纸来瞎七搭八?”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过来见阿琅,你把你的地址说一说。”
“你是她的什么人?”我再问。
“我是她的继母。”好家伙,终于有人来认领。
我将地址说了一遍。
“我马上来,你叫醒阿琅。”
“如果你是她的继母,”我说:“你应该知道,阿琅睡着了不容易叫得醒。”
那边搁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