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把你硬拽出来。” 雪子已经来了,却反过来向迟到的我道歉。这一点说明她并不是一味以自我为中心的姑娘。而且她真的很美。特别是今天晚上,打扮得好像要参加什么晚会似的.还在原本雪白的肌肤上化了淡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轮廓更加鲜明的脸映着灯光,岂止是一个美艳照人可以了得。要是普通的感性男人,只为她温柔的一句话可能就会神魂颠倒了。即使是我,要不是有十岁以上的年龄差,恐怕也冷静不了。 “调查方面,还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收获。” 为了不被她牵着走,我用事务性的语言说道。 “哦,是吗?没关系。” 雪子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不,怎么没关系。事情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出眉目来。” “不过,不管再怎么快,父亲也不能再活过来了。” 毕竟是说到父亲的死,雪子的脸色暗淡下来,目光投向了远方。但是从总体语调来看,似乎有些烦躁,这让我十分惊讶。我感觉是因为这件事以外的什么不方便告诉我的事情让她心烦。 “真是意外啊!”我说道,“我原以为会被你责问为什么迟迟不能把事情解决呢?” “怎么会……不是的。因为有一些烦心的事,想说给别人听听,所以才打电话的。” “果然……是自己并不乐意的相亲吗?” “啊,你怎么知道……?” 雪子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您是听我妈妈说的吗?” “不,我什么都没有听说。只是,因为你这么精心地穿着与这咖啡厅以及和我这样的家伙约会并不相符。而且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要说是参加了晚宴后回家的时候又太早了。再加上想把我这样的家伙叫出来发牢骚,除了是从相亲席间逃出来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厌烦。” “是……吗?……的确是。我的表情就是那么可怜啊!” 雪子叹了口气。 “是和曾根太一郎相亲的吧?” “啊?” 雪子又跳了起来。充满疑惑的眼睛差点从眼眶中飞出来,瞪着我。 “失礼了,我是乱猜的。不过,要说你不得不去进行自己并不乐意的相亲的对象的话,除非是曾根会长的要求,否则我想不出还会有谁。而且这个曾根做出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也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浅见先生也明白曾根的目的吧。” “总之,是政治婚姻吧。最近,在新闻上看到了曾根会长复任社长和太一郎就任财务董事的报道。要说已经做到这一步的曾根,作为最后一道工序,他想让z精工所有者的小姐你和自己的孙子结婚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当然,太一郎是不是也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那个人自己做不了主。因为他对爷爷说的唯命是从。” “哈哈……这就像我对我母亲唯命是从一样。” “骗人。浅见先生不像是受母亲控制的人。是装作那样的吧。”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我含糊地笑了笑,糊弄了过去。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我不也是在母亲的央求下,最终没能说出‘不’来吗?” “经历了你父亲那种死法,你母亲大概也有点心慌吧。” “这个我明白。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与其让我结婚还不如她自己再婚。因为她还很年轻的。” “说起来,你还太小了啊!” “就是啊。我说我还是个学生,但她说只要先约定好就行了什么的,好像把人当成是正在建设中的高级公寓什么的一样。” “哈哈……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比喻。” “这可不是笑话。”尽管她两眼瞪着我,但还是笑了出来。“要是对方是浅见先生的话,预约也好,什么也好,那倒是都可以!”雪子脸上带着未完全收尽的笑容说道。 “这真是个不错的玩笑。” “也许不是玩笑。” 她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我说。 我陪着在相亲席上什么都没有吃的雪子吃了这个餐厅最拿手的比萨派,还添了三次咖啡。这样,今晚上的工作大概可以进展顺利了。 虽然我自认为是一个平淡无趣的聊天对象,但雪子却说了很多,而且好像心情也平复了,等到出店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好了。 然后,我送她到世田谷的家。虽然我拒绝了她让我进去坐坐的邀请回家了,不过说老实话,心里还是有点恋恋不舍的。 第二天,我决定去拜访轻井泽离山别墅的主人,目黑区的西泽香叶子。 在大鸟神社附近,民宅和高级公寓杂然相接的大街的一角,就是她的家。 不过,我找到相应的屋子的时候,发现在旧的两层楼房的门柱上挂着门牌,上面写着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的“服部”的字样,所以不得不又回到大街上的派出所去确认一下西泽香叶子是否寄居在服部家。 虽然是单行的小路,但汽车基本都不从这里过。我知道这里不让停车,但还是把车停在房子前的路上。围墙里面,在没怎么好好收拾的院子里,山茶等矮树长得十分繁盛。在进院门后仅五米处,有一扇镶着传统的格子的大门。在一片古色古香的情景中,惟独一部内线自动电话机似乎是最近装的,奇异般地具有一种存在感。 “哪位啊?” 自动电话机中传来恐怖的沙哑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就是西泽香叶子。 她打开旋拧式锁的时候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门里仿佛日暮时一般昏暗。可能是节约电费之类的吧。 “我叫浅见,是想来向您打听一下轻井泽别墅的事情的。” 我拿出名片,非常郑重地说明来意。 香叶子“啊”了一声,把名片一会儿拉近,一会儿又放远。这么昏暗,目光的焦点肯定无法汇聚到一起。 “那栋别墅是西泽夫人所有的吧?” 我催促似地问道。 “啊,名义上是我名下的。” “啊?这么说话,实际的所有者另有其人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 “那么,还是西泽夫人您的。” “不是……嗯,那栋别墅怎么啦?” 香叶子疑惑地问。 “如果你是不动产公司的,我并不打算卖那栋别墅。” “啊,不是,我不是。” 我苦笑道。 “其实,我以前曾有一段时间常去那个别墅玩,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不是西泽夫人的名字。” “是的,以前那别墅是这里这位服部先生夫人的名下的。” (啊!——)到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叫那别墅为“忍者别墅”的原因就是出于“服部”这个名字的联想。多么孩子气,可以说是很符合我个性的想法。 “那么,香叶子夫人是从服部夫人那里买过来的吗?” “没有的事。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买得起那别墅呢……是五年前夫人把它变更到我的名义下的。” “原来如此,那是送给您的吗?” “送给我什么的……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