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秦国公的哭泣声,抑扬顿挫,忽然安静下来,使得这哭声越发的诡异!
秦国公大概也觉出不对,不安用余光瞥了瞥皇帝!
似乎沉默够了,皇帝终于开口!“肖尚书,你来说说,朕若要发兵南下,需要多少粮草?又需要多少兵力,方可平息这场叛乱?”
肖尚书是户部的头,是皇帝的心腹,皇帝一开口他就明白,皇帝并不想出兵。
于是微微一斟酌,回复道“启奏陛下,若是出兵,一万人足矣。微臣听闻,那南海匪首手中,不过区区千人。可。。。。”
“可是如何?”皇帝微微有些紧张,谁听了都会相信,皇帝十分关心自己能否打赢这场战!
“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三年前,户部紧紧,勒紧腰带,勉强还能弄出些银子!可如今。。。。哎。。。。。”
肖尚书跪地,脱下乌纱帽,磕头谢罪!“微臣无能,这几年户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块,没有一处不要使银子。”
“如今莫说为南下的官兵供给粮草,就是西北的兵,微臣还欠着一年的薪俸拿不出来!”
“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是有人要往下接。
“肖尚书莫非是不愿为陛下分忧?那南海匪首嚣张至极,不仅诱杀皇室血脉,还在南海大开杀戒!长此以往,这南海怕是真的成了她的地盘,再不是我大越的疆土!”请命的将领站起来,对肖尚书严加指责。
肖尚书哀痛扫视他,长长叹气,无奈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这姿态,简直是任他唾骂,横竖不反驳。
孟将军被这反映噎住,没有预料的争吵撒泼,言语相讥。肖尚书就像一团棉花,让人想发怒,却无力着手。
孟将军愤怒的手指,伸出去指了他几次,最后不甘心,尴尬收回来。“陛下,无须粮草,微臣愿带领大越的好儿郎,为陛下夺回南海!还请陛下下旨,让微臣尽忠!”
尽忠?
说的简单!龙椅上的皇帝,可不是热血青年!凭着脑子发热,就能把事儿给办了。
此时户部为难,秦国公相逼,明面上看,是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雪恨,为死去的官员严惩凶手!
可皇帝心理门儿清,这个人只要一旦带兵南下,那南海只怕就成了秦国公的囊中物。
裴谨年去了将近一个月,传回来的消息却只有一封平安信,谁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皇帝明显感觉,南海逐渐失控,他现在不敢秘密派人前往,连王铮都被他拘着,不准离开王都。
不为其他,只怕他这里稍有动静,秦国公那边就能知道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必然有去无回,还有可能波及裴谨年。一想到这里,皇帝就有些后怕,此时他是身陷荆棘,无论怎么动,都会受损。
他没想到,南海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连裴谨年的消息都无法传递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着急,弟弟生死不明,南海情势复杂,完全动弹不得!
一个秦国公,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孟将军的忠心,朕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就更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如此,朕岂非成了陷忠臣于死地的昏君?”
“陛下。。。。”秦国公刚要说话,就被皇帝打断。
“秦爱卿,朕知道,你关心南海苍生,担心他们陷入水深火热!可朕得到消息,这关离虽然是个海盗,却是个女子,她的人进城之后,虽杀了不少朝廷命官,却并没有为难百姓!”
“如此,想来她不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就算她心思歹毒,也不会在此时激起民变,否则这对她,岂不是祸害?”
皇帝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的分析。刚才还热情澎湃,犹如打了鸡血的大臣,被皇帝一言一语,说得慢慢冷静。
“她既然还顾念着民心,那咱们就不用急着出兵!否则她一怒之下,用南海城中百姓做人质,朝廷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意思很明显,仗不急着打,人不急着杀,有人会意,明白皇帝是打算派人去探探情况!
秦国公动作更快,在有人继续劝说前,率先发话。“还是陛下思虑周全,臣等因一时激愤,险些害了南海百姓。贸然出兵,定会激怒匪首,依陛下所言,不如先委派使者前去劝降?”
秦国公的一席话,让孟将军噎在喉咙,嘴边的话是说不得又咽不下,难受之极。昨晚不是说好了,要逼迫皇帝出兵吗?
怎么这才一转眼,他又换了心思?
秦国公只剩个后脑勺给孟将军,也顾不得解释,皇帝给路,他得顺着往下接。至于是接到哪里,那就未必能如皇帝所愿。
“秦国公真是深知朕心,不错,眼下南海情势不明,朝廷不可轻易动兵,不如先委派使者去劝降,摸清南海的实际情况,再做打算!”皇帝快速的眯了一下眼,高高在上,让人看不清楚!
倒是一旁伺候的太监,很熟悉皇帝的这个表情!陛下这是在隐忍着什么,太监微微低头,不敢继续往下深猜。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微臣心中仍有担忧!”秦国公顺着杆子爬,犹如一条危险的蛇,开始逼近自己的目标。
“爱卿担忧什么?”皇帝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