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人本就期盼了许多天了,眼下陆铮前脚组装完村里的拖拉机,后脚大队长就带着好消息来了,由不得屋里的人不多想。
陶映篱和陆铮对视一眼,看见他眼中的希冀,连忙走进堂屋扶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陆母一把。
这时大队长刚好走进厨房。
“哟!这是摇元宵呢!”大队长寒暄了一句,继而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说道:“公社下来批示了,你们家的帽子,从今天起就能摘了。”
陆母等了这么多年,猛一听见这个消息,一激动差点坐在地上。
还是陶映篱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扶住了。
陆铮则傻在了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
陆宁也抱着陶映篱的胳膊,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有一个成语叫做近乡情怯,是说游子长久不归家,乍一回到家乡,越靠近家门却越畏缩,生恐有什么坏事发生。
陆家三口人现在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的。
他们在村里受人欺凌太久,之前虽然知道有摘帽子的希望,却不敢太过希冀。
眼下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实现了,他们反而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生怕自己动一下、说一句话,这个幻梦就立即破灭了。
陶映篱看着陆铮和陆母陆宁的反应,替他们高兴的同时,也倍感辛酸。
大队长魏进钢倒是没那么感性,他见陆家人都高兴傻了,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婶子、陆铮,回神了,这是大喜事啊!”
陆铮这才如梦初醒,放下手里的小网筛,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大队长,你进屋坐。”
“对对!大队长快进屋坐坐!”陆母也回过神来,身体很忙乱地往四周转了转,才想起茶叶在哪,蹒跚着脚步走去拿茶叶了。
陶映篱想了想,去洗了几个杯子出来,送去了堂屋。
大队长有些意外地看了陶映篱一眼,又打量了陆铮一下,到底没问什么,只是把文件推给陆铮,说道:“看看吧,这是上头批下来的。”
这时陆宁拽了拽陶映篱的袖子,陶映篱就领着她凑到陆铮跟前,一起看起了文件。
说实在的,这种文件本身是没什么看头的。
只有苦主本人看了,才会感慨万千。
但陶映篱知道陆家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即便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此刻看见那短短的几行文字,也觉得上面的每个字,都带着陆家人的血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