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蹭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以为她睡不好,拍拍她的背,嘴里还含糊说着好宝宝乖乖睡之类的字句,不久又传来熟睡的鼾声。她被他拍得昏昏欲睡,虽然瞅着他睡颜的视线舍不得太快离开,但被窝好暖,他的身上也好暖,她忍不住睡意,闭起眼。这一夜的梦里,没有讨人厌的无脸男人逼她showhand,没有令人不安的空白牌组,有的只是在那一片草皮上,少年跟小女孩,以及那颗草莓软糖化在嘴里的甜味。今天,赌场不营业。大楼关掉八成以上的灯光,场内昏黄安静,工作人员意外得到一日假期而窃喜,唯一没假休的,只有场里四大龙头,本该只是孟虎的家务事,其他三人还是义务帮忙,一方面是兄弟情谊,一方面是韩三月可是将他们赌场赢回来的恩人,她有难,他们义不容辞,两肋插刀插到爆肝也不会有第二句话。蓝冬青倒着香槟,火燎原排着十几张桌椅,尹夜核对名单,孟虎则搂着韩三月在一旁模拟待会可能发生的情况。“这样真的很干净俐落……干净俐落得让我起码寿命短三年。”韩三月抱怨,无奈地叹气,但右手抛下塑胶筹码。“十万。”“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你忍一忍吧。跟你十万。”“你邀请函发给哪些人?五万。”“不知道,反正我寄了一大箱过去,谁想来就来。跟你五万,再加五万。”“希望我大表哥没收到……”唉。“showhand,三张八,两张六,pullhoe。”又输了,亏他拿到三张k。“输掉也没关系啦,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孟虎瞄一眼放置在赌台上醒目的巨大物,输掉那玩意儿他一点也不痛不痒。“我说过了,面子问题。”要是能赢大表哥一次,她死也瞑目,偏偏她赢得过外公,却永远赢不了大表哥。“老虎,有人来了。”尹夜打断他们对谈。“来了。”来了。范家的“表哥们”,一共来了六个,个个西装笔挺,面貌清秀,虽然各有各的味道,但每一张脸孔都称得上英俊,除了“表哥们”之外,连“表姊们”也参上一脚,数数共有五个。蓝冬青招呼他们坐下,发送香槟。“不用再多说明这次邀请你们来的用意吧。”尹夜才对范家表哥们开口说了一句,孟虎马上接口,指向赌台上的巨大肥老鼠,“你们要的东西在那里,赌赢的人就拿走,我们双手奉上,赌输的人给我离我老婆十公里远,少再来惹她!同不同意?!同意的人就坐下来喝香槟,不同意的人还有别种选择。”他扳扳手指,扭扭颈,浑身肌肉贲起,指了指自己,蓝冬青、尹夜和火燎原。“我们四个任你们挑,打赢我们,肥老鼠也可以带走。”“既然来了,当然就是同意你和表妹的邀请及赌局。”表哥中有人开口回答,率先端起香槟啜饮。“三表哥。”韩三月在孟虎耳边低低介绍。“撞你那个?”“不是。”“好。放过他。”好什么好呀?韩三月苦笑,知道孟虎心里在做什么打算。“但是如果我们赌赢,而你们却反悔不给,又或者你们给的皮卡丘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换另一个表哥说话。“五表哥。”她又嘀咕。“不是撞我的那个。”孟虎点头,才愿意答复五表哥的话:“你放心,我巴不得赶快把肥老鼠送出去,让你们去争个头破血流,只要别动我老婆主意就好,至于肥老鼠里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亮出刀,不介意当场将它开膛破肚。韩三月按住孟虎执刀的手,阻止他残杀皮卡丘,虽然破坏他一脸好快乐想执行的兴致有点抱歉。确定皮卡丘安全无虞,她抬头面向众表哥:“范家家规我记得很清楚,愿赌服输我不会有第二句话啰唆,你们可以相信我,同样的,我也相信大家都能做得到,赌赢了,东西带走,赌输了,也请你们放弃这样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要用其他任何手段来抢它。”“如果你们不会反悔,东西又确定在那只布偶里,我当然要赌。”五表哥得到满意的答复,也微笑坐下来等着赌局开始。“我看不如这样吧,表妹开了这个局,解决她和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其他人干脆也利用这次机会做个了断。”二表哥提议。“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一起分出胜负,最后胜出的人拥有它,其他人就乖乖认输,也别再争别再抢了?”六表哥接话。“别用任何阴险手段来抢,例如开车撞人。”二表哥意有所指瞄着六表哥,冷笑,又瞄向五表哥,“或是半夜摸进房间偷东西。”孟虎接收到这种瞄过来又瞟过去的眼神,以及有人心虚低头暗咳的反应,哼哼哼哼哼,被他知道了吧;:有人皮在痒了——“这个主意好,就这么说定。”四表哥,也就是范克骏点头同意。“不过有人没到场,我们就算分出胜负,他们也不认帐呀。”“他们不认帐就再跟他们赌,但是我们现在在场的人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二表哥补充。众人达成协议。“表妹,决定以什么方式赌?”“第一轮先用最简单的比大小,淘汰几个人,之后再玩梭哈。”韩三月道。“行。”表哥表姊们没人反对。不过比大小的结果并不理想,十几只手同时抽向牌龙,同时翻开牌面,同时十几张老k出现在桌面,红心方块黑桃梅花,应有尽有,由于翻牌速度相似,无法指明是谁出千。蓝冬青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火燎原问向尹夜:“五十二张牌出现十几张老k?每个人都出老千吧?”“老千跟老千赌,你说咧?”尹夜不惊讶会有这种情况。范家表哥表姊和韩三月拚的不是运,而是手法,决胜负的瞬间,谁只要顿了半秒钟就绝对被淘汰。到了第五局开始有输赢出现,手脚快一步的四个人将四张老k翻开上桌,其他慢了一步的人只要再拿出手上的牌,一定会被指着鼻子喊“老千”,所以陆续有了q、j等等的牌数。“十点以下的人淘汰。”孟虎宣布,第一个就先淘汰掉六表哥。“淘汰的人到外面去,我们有别摊的好料招呼你。”别摊的好料?是buffet自助餐吗?“跟我来。”他孟虎大爷亲自带六表哥出去,门关上,一阵乒乒乓乓和连串粗话,在隔音设备极佳的场子里还能有声音透过来,足见门外的“好料”有多真材实料。五分钟后,孟虎回来了,拨拨短发,左手搓右手,指节上有红痕,连手背上都还有几滴血,干过架的人都知道那代表什么。“老虎,衣服上沾到血了。”蓝冬青点了点胸口部位。孟虎连瞄都不瞄一眼,淡淡应声:“打蚊子沾到的。”那只蚊子也太巨大了吧?!那么大一坨的血!“你打的那只蚊子不会正好还姓范吧?”韩三月在孟虎站回她身旁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悄声问他。“我忘了问,打下一只蚊子时我再问问。”他还准备了另一摊好料要招呼某只排行第五的蚊子。“你下手有没有很重?”不会将她六表哥打成残废了吧?“没有。”大概就是用卡车冲撞人的那种力道,让那只蚊子也尝尝被车子撞飞出去的感觉。“可以继续了吗?”二表哥客气地问。“好。”第三十二局,没被淘汰的人连韩三月还剩四个,都是老千手法纯熟的人,分别是二表哥范克平、三表哥范克顺、四表哥范克骏。“果然剩下的人是我们,意料之中。”范克平笑着说,几名兄弟姊妹中,谁的本领多高、谁的本领又只到哪里,他们一清二楚,也不意外。“如果大哥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范克骏有自知之明,若大哥在场,最后一个席位绝对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