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不可不做。”叶青瑜道:“萧子翎要对你说的话,我都写在里面了。”
他给她了,看不看,却是她的事情。
安瑶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用力握紧,握到骨节都泛了白。她抬手,想要把它扔出窗外,可是她忽然没了力气。她没有去看里面写了什么,只是把纸条用一个玻璃瓶装了起来,放在房间床下的一个木箱子里,封存。
萧敏见她对儿子这样不上心的状况后,很是心疼,主动提出要把陆清寻接走,可安瑶不同意。这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要怎样对待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会把她的儿子交给任何人。
后来,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成了很有钱的人,似乎可以称为首富。
这时,这位女首富的情感经历对别人来说是个谜。她单身、她未婚先孕,她有一个儿子。有人说,她是因为太爱她儿子的父亲,才还未嫁人;也有人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即便拥有着万贯家财,可她的男人却无法忍受她,抛弃了她与幼儿。然而,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只有时间知道。
她的孩子在刚出生时,她没有抱过他,没有认真看过他,没有给他喂奶,没有为他做任何母亲该做的事情;她请了一个保姆在家里,把孩子扔给保姆照顾;萧敏有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儿子,可萧敏毕竟时间有限,她得去工作。以前靠她哥,可她哥不在了,只能靠她自己,不然她没有经济条件养活她自己甚至她姥姥。纵使萧敏对侄子多么看重,可有时也是有心无力。
五、
陆安瑶半年后才见到她的儿子,粉嫩可爱的婴孩,小小的,白白的,黑发毛茸茸,一双眼睛乌溜溜像极了葡萄,眼里透着最纯粹的童真。他朝她咯咯笑,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要她抱。她在保姆期待的目光下僵硬地抱过他,他的小手软软的,碰到了她的脸颊……
她的眼眶红了,滚烫的眼泪立刻就夺眶而出。她慌慌张张地把孩子扔回给保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又飞去了国外。
国内有不少人打着她这个单身女首富的主意。这个单身女首富和别人不一样,她年纪不大,太年轻,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他们也不在意她是否有过孩子。为了能促成合作,他们不惜使用各种各样的美男计。她喝个酒都能被人下药,好在她学聪明了很多,药物她能够分辨得出来,没有让人得逞;总有人想把她灌醉,在平地里也能被人推到在男人的怀里。他们派来的男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把她拿下的。
久而久之,那些人都渐渐歇了心思,他们说,或许她喜欢女人。
儿子才一岁,安瑶家里换了一个保姆。当初那个保姆照顾了陆清寻一年,但因为她丈夫得了重病,她不得不回去照看。安瑶给了她一些帮助,让她回去了。新来的保姆桃红是个白壮的结婚不过几年的少妇,眉眼上挑,带着些许的不安分。但安瑶并没有太过关注,因为她对陆清寻一向不怎么在意。
安瑶她是个忙人,一年几乎不着家,一个月中能有两三天在家已经是奇迹了。她给了桃红一个月较高的工资,让她照顾她儿子,她儿子需要什么,桃红只管买就是了。桃红确实照顾得很好,就像在照顾亲儿子一样,起码安瑶每次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但那都是虚假的表象。
有一回,她提前出差回家,忘了通知桃红,然后她看到了她永生不会忘的一幕。桃红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她家的高档沙发上做着无耻的勾当。他们的衣服扔了一地,忘情地做着。
奢华的大厅里乱糟糟的,吃的东西摆在桌上,地上还有垃圾。
她的儿子呢?陆清寻在哪儿?
那一刻她害怕极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儿子。她来不及教训客厅里的狗男女,冲上了楼。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在属于她儿子的房间里玩着玩具,她才只有两岁的儿子孤零零地缩在墙角,粉嫩的脸上带着一道刮痕。
她下意识地就剥开他的衣服,只见他身上全是被虐待过的痕迹,有掐的,有拧的……她心如刀割,心在滴血。
“清寻,清寻,我是妈妈呀……”她一遍一遍地,忏悔地说着,“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陆清寻依旧缩在墙角,小小瘦瘦的身体颤抖着,他的脑袋抬了起来,他长得太好看了,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却面无表情。他幽黑的眼睛看着安瑶,那里面充斥的是迷茫、陌生、排斥、害怕、抗拒。
陌生。
他的小嘴抿着,没有说一句话,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然后他继续垂下小脑袋,完全不理睬安瑶。
安瑶痛叫了一声,把他抱在怀里,紧紧的。他很抗拒,一直在挣扎,像只小狮子一样挣扎,可他毕竟只有两岁,力气悬殊,还是被安瑶用力地搂着。
安瑶把家里那些个人都赶了出去,他们住着她的房子,用着她的钱,吃着她家的东西,却在虐待她的儿子。那个男人还想打她的主意,安瑶几乎似发疯了一样拿出一把刀,才把人逼走,谁也不能低估一个母亲的力量。
她把桃红告上了法庭,她要让桃红十倍奉还!桃红却大笑,她的话像锤子,在尖利地捶着安瑶的心脏,“你算什么母亲啊,你还不如我呢!你看过他几次,他记得他的生日吗?你知道他每天晚上什么时候睡觉?你知道他爱吃什么吗?你……”
她说了那样多,可安瑶除了知道陆清寻的生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
恍惚间,她记得有个谁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舍不得死,她太笨了,他怕她以后被人欺负。
好笑,太好笑了。
六、
安瑶从那时候起变得狠了,雷厉风行。当然,雷厉风行的对象不包括她儿子。
她开始格外关心起自己的儿子,以便弥补这两年来未曾尽到的做母亲的责任。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忙碌了,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儿子。
她住进了陆清寻的房间里,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睡,把他轻柔地抱在怀里。陆清寻是不愿意被陌生人抱的,他戒备心很强,总是动着小手小脚使劲挣扎,她还是不顾他的意愿,抱着。就这样过了一周,小小的人儿可能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就没做无谓的挣扎了。但他依旧无动于衷,有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婴孩身上的冷漠。
她会给他做饭,变着法子做各种各样新奇精巧的饭食、点心,只想把他喂成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墩。
她给他买玩具;和他说话,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她都自顾自地说着。她想教他读书,认字,可是陆清寻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总是闭着小嘴巴。她每天晚上都要给他讲睡前故事,有时候会给他轻轻地哼唱童谣,哼着哼着他就睡着了。
他睡觉时很安静,不像其他的孩子,会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四肢摊开。他的一只手会习惯性地放在另一只手臂上,让安瑶看得心疼、心痛。小家伙还这么稚嫩,就对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了。
她会伸出手,爱怜地摸着他精致的小脸,临摹着他的五官,他长得有点像她,只有三分之一,其他的三分之二不像她。她会摸他短短的、软软的头发,摸他的小手,摸着摸着她就爱不释手了。每个女人都有母性泛滥的时候,他们对粉嫩可爱的东西总是格外喜欢。更何况这东西不是别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
久而久之,陆清寻看她的眼神变了,清澈的目光里开始有了一丝熟悉、依赖、亲近,这点发现叫安瑶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