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楔子“如果我赌赢你,请你跟我结婚。”疯子。他眼前出现一个疯子。瘦弱干扁,驼着背的模样仿佛胆小、自卑又丧失信心的小学生,脑袋压得低低的,刘海几乎快将她的脸蛋完全覆盖,一双过大的眼睛骨碌碌偷瞄着他,看他的时间不敢超过半秒。有胆在他面前练疯话,没胆和他四目相交?他嘴角撇起残酷的笑痕,不深的,因为他不常笑,眼角及唇边都没有留下半条笑纹,幸好,他的职业也不需要卖弄笑容,只要拳头硬一点就好。黑裤包裹着的两条结实长腿缓缓交叠,他后倾,同样黑色系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因为他双臂攀挂在沙发椅背上而露出更大片的赤裸胸膛,他动作慵懒,但眼神轻蔑,将他粗犷的味道表露无遗,他的冷,不是阴美的那种冷,反倒像火,闷闷在烧,让人猜不出来这把火何时会爆出吞噬人的火光。不用他开口轰人,他左右两边的机伶手下已经抢先出手将她像只小鸡那般拎起。“等、等一下——拜托,赌一把就好!赌输了我就不会再死缠着你不放,拜托你,请跟我赌一次——不要——呀!”她被腾空甩了甩,领子后头揪着的拳头只要一松开,她就会从这间厢房直接飞到店门外,再一路从十五楼滚下去。眼见自己将面临的下场,她蠕动着,奋力挣扎,像条让鸟儿衔在嘴里、即将被吞下肚的虫儿。而坐在长型沙发椅间的男人,笑觑她的一切狼狈。人若能在笑时仍无法让别人感觉到善意,只代表着他本性不会太亲切和善,即使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实,真正面对时仍难免颤起一阵哆嗦。“你怕输给我吗?!你没种跟我赌吗?!你虎爷是被叫假的吗?!还是你真正的称号是猫爷——”情急之下,她扬声嚷嚷。激将法用在这个男人身上是一种赌注,她很可能激怒他,让自己被丢出去的速度更快。但也可能为她自己赢得一线生机!“慢着。”沉沉的,像大提琴般低低共鸣的嗓音,阻止了她可能面对的惨剧,她的脚尖从半空中着地,牢牢踩在地板上的感觉真好,但她没法子享受踏实的乐趣太久,左右架住她的手下将她塞进与长型沙发面对面小椅凳。她与他,终于能好好坐下来谈谈正事了——她试图乐观地想。“猫、爷?”笑起来让人颤抖的男人鹰似的瞳锁在她身上,叼烟的嘴角轻扬,一抹嘲弄,从她提出那个要求时就不曾卸下,他咀嚼着她方才句末最后两个字。好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至今他还没碰过有谁敢这样无礼唤他。很新鲜的经验,新鲜到让他也想试试亲手扭断她嫩颈子的乐趣。瞧见他眉宇一皱,左右两名手下又要动手拎她,她急忙横过长桌,倾身向前,“……我叫韩三月,我是来请你跟我结婚的。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我不得不来拜托你!只有你能……所以请你考虑跟我结婚!”别说考虑,想都甭想。“我确定你疯了。”他咬着烟,看起来像咬牙切齿。“我没有疯……”她紧张的双手平贴在牛仔裤上,掌心的汗水在深蓝布料上湿濡一片。“你以为自己是美女吗?”恕他无礼,直问了。不用低头检视自己,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摇头。“……我不是。”没办法美到让他一见钟情,美到让他主动跪下来求她嫁给他。“你是台湾首富的女儿?”“我不是。”没办法有钱到让他少奋斗二十年。他狞笑,充满嘲弄,“那么,你凭什么?”说外貌没外貌,要家世没家世,凭什么来要求跟他结婚?“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可是……这里是赌场,你是赌徒,我是赌客,你跟我赌一把,就用最快的比大比小,可以吗?”“用婚姻当赌注?”这还是他活这么大,听过最蠢的赌局。他看她的眼神像将她当成神智不清的呆子。“对。”“你赌赢,我娶你,万一你赌输呢?”不会想阴他,玩那套“我赢,你娶我:我输,我嫁你”的烂招吧?他这一问,她愣了,食指抠抠脸颊,小声嘀咕:“……呃,老实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打从她踏进这处富丽堂皇又纸醉金迷的豪华赌场,就没有输的打算。她不能输,她必须嫁给他。他为她的自信满满及勇气而嗤笑。“从我赌场里走出去的赌客,很少有人没输到倾家荡产,你会是例外吗?”“我会是例外。”她点头的动作是那么那么的轻,其中所蕴含的笃定却沉重得像千斤巨石,不容谁来质疑。“女人——”“韩三月,请你记住未来妻子的名字,孟先生。”她没将视线离开他身上,直勾勾看向他,“麻烦给我们一副扑克牌。”这句话是对他身旁手下央求的。他被堵回来,但奇迹似的,他没有生气。好样的,他若赢,绝对亲手拎着她,享受将她丢出去的快感。他弹弹指,一副甫拆封的全新扑克牌被恭敬递上来,桌面净空,扑克牌被流利刷展成长龙,静静等着一决胜负。“我知道你很忙,很快就会分胜负的……”只要一秒钟。她露出“抱歉打扰你宝贵的工作时间”的腼腆笑意,与他一起,伸手从牌龙中抽出各自中意的那张牌——凡事都会有例外,无论如何不可一世的家伙,也都可能会吃上几次闷亏。孟虎在一个星期前很窝囊的输给了上门向他挑战的女人,所以一个星期后,他娶了她。他抽中皇后q,够大了,但输给她的国王k。她那时脸上的笑容不深,好像早就知道她一定会赢,这只是意料之中的胜利。他没能剥光这只自己送上门的肥羊羊毛,反而赔上了赌本——他。心情恶劣,就算今天是新婚之日,新郎还是一脸臭得足以媲美粪石。他,孟虎,猛虎,在赌的这个领域里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赌是他的职业,是他的兴趣,甚至是他视同呼吸一般的本能,他抱持着讽刺及嘲笑的心态,接受她挑战,太自信自己能看到她赌输时哭丧的嘴脸,结果他输了,这件事以病毒传播的速度传遍赌界,无论是事业上的死对头或是交情深厚的赌场老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人都知道他要结婚了,而且是因为赌输才把自己给赔出去,输给名不见经传又相貌普普的小女人。他成为笑柄,婚事变成供人在酒桌上嘲笑兼配酒的开怀小菜。“眼高过顶的猛虎,一个月之前甩掉了酒国名花,挑呀挑、嫌呀嫌、选呀选,挑中现在这一任小妻子。”“挑中?不是吧,我听见的是‘输掉’,在我们三个人出差忙交际不在家时,他把自己给赌输掉,才不得不娶她。”“请容我表达无尽的哀悼及没用的祝福。”玻璃酒杯摇了摇,淡褐的酒液像琥珀,杯中冰块清脆碰撞,声音好听,敬他。孟虎重重摔下手里的玻璃杯,一记瞪视扫过将他当成隐形人,大刺刺拿他当笑话调侃的狐群狗党,但他装冷的气势拿去吓吓其他人或许还可以,根本吓不倒交情几乎都超过十五年的老友们。他们各自发出低沉的笑,迳自又谈笑风生起来。“一个在赌桌上无往不利的赌徒,就算赢过成千上万场赌局,只要输掉最重要的一局,就会倾家荡产,有了老虎的例子,大家都要谨慎小心呐,不该赌时就收手,逞强的下场在那边。”尖瘦的下巴不知死活地努向孟虎,半点也不担心孟虎下一瞬间会街上来打碎他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漂亮颚骨。他是孟虎的国中同学蓝冬青,两人在放牛班时打成一片——真的是“打”成一片,两人从开学头一天就互看对方不顺眼,孟虎觉得他娘,他觉得孟虎像听不懂人话的动物,血气方刚的两人相约某月某日跷课到后山空地单挑,他们谁也没半途落跑,准时赴约,一见面,彼此问候完对方祖宗八代便不啰唆开打,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在小诊所里边让老医生上药边吃着大肠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