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我?”尹夜挑眉,一副“怀疑我你就自己去查”的风雨欲来。“不是啦,啧。”只是这张纸上没有他要的东西,虽然跟着少少的资料附上了几张她早期的照片很可爱,但那不是重点——他将照片收进胸前口袋,“没办法更详细一点吗?”“你想知道什么更详细的祖宗八代,不会自己去问虎嫂吗?”“要是能问我还用得着拜托你哦?”他想问她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时,她就会要求他跟她赌,美其名叫赌赢随便他问,但实际上赌得赢才有鬼!拜托?孟虎有拜托他吗?不知道是谁像飓风一样扫进他房间,丢下一句“帮我查韩三月”,然后又像飓风一样扫出去,哪有用到“拜托”这么恭敬的两个字?“阿夜,你给的资料太少了啦!”这张纸光是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刮走好不好!“你是不是有暗杠?”“虎嫂的生平正是平淡到用一张纸就能列完。”尹夜淡道。“她如果是这么平淡的人,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她?!”尹夜的表情变了,“有人要杀她?是你的仇敌?”孟虎想了想,摇头。“我最近没跟谁结仇。”他乖的咧,不像年轻时血气方刚,处处树敌,那时最高纪录一天要打十五场架。他突然想到了,“呀,会是鲨鱼那帮人吗?还是疯狗?阿炮?强尸?”尹夜淡淡耸肩。孟虎扳指扳得喀喀作响,狞笑,“我亲自去问问他们。”那一天,孟虎杀进了绰号鲨鱼所带领的黑帮,孟虎和鲨鱼有过私人恩怨,但是半年前的事,不过孟虎不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他凶神恶煞似的上门,劈头就问: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对方没听懂孟虎问什么,但直接将孟虎的吼叫视为挑衅,旧仇未消,新怨再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连朝孟虎扑来,拳头飞舞,狠脚飞踹,鲨鱼帮的桌椅武士刀棒球棍乒乒乓乓齐飞,等孟虎料理完鲨鱼帮所有人马,他揪住被扁成鱼干的鲨鱼,缺了门牙的嘴正咕噜咕噜地直冒血。“是你叫人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孟虎举高被血染得腥腻腻的拳头,再一次问。“……偶……不素偶……”谁知道你老婆是谁呀?!鲨鱼脑袋一偏,昏过去了。那一天,孟虎杀进了疯狗帮,以同样的开场白大吼: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那一天,孟虎杀进了阿炮的赌场,咆哮: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那一天,孟虎也杀进了强尸的酒店,捶胸吠:是你们开车去撞我老婆吗?!开扁。那一天,他得到了四个相同的答复,用拳头问出了她的车祸并不是来自于他的敌人寻仇。那么,是谁?到底是谁……孟虎越想越烦躁,站在街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心情非常糟糕。从口袋翻出尹夜给他的调查资料,以尹夜的个性,查出这么一丁点东西实在是很反常,他从头又读一遍,韩三月二十多年的人生被他快速浏览完毕。她的就学纪录,她的工作经历,她的家庭背景,都好潦草带过。若不是她真的活得贫瘠,就是有人不想让她的资料曝光,刻意瞒住了。他的眼,落在最后那一行,二十五岁,嫁给孟虎,成为虎嫂。嫁给孟虎,成为虎嫂——对,她是他的,他非得保护好她。用任何手段都在所不惜。夜很深,万物寂静,路灯守着一夜黑暗,等待日出。屋子里,透出柔柔的灯光,安宁氛围淡淡的,以往那扇窗在他回来之前。全是暗的,没有人在等他回家,现在不同了,那里,有她。孟虎一回到房间时,韩三月就醒了,她半眯着睡眼,孟虎站在床边看她,她对他笑,声音犹带着睡意。“你回来啦?早上了吗?”他在她身旁坐下,揉揉她睡乱的头发。“还没。”“……你怎么了?”感觉起来怪怪的。“要不要跟我赌一局?”他问。“现在?”她瞄一眼床头闹钟,四点——凌晨。“现在。”她闭闭眼,又勉强张开一眯眯,“要一个睡得正好的人爬起来赌博是很不人道的。”“让一个担心到连觉都没辨法睡的男人继续担心下去才是真正不人道。”“嗯?”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没听懂,但看到他的坚持。“真的要赌?”见他点头,她只好认命,蹒跚爬起,呜,真怀念软乎乎的枕头。“只赌一局哦,我赢了你就要甘愿让我去睡。”她揉揉眼,打算速战速决。“我赢的话——”她没让孟虎说完,伸伸懒腰,发出绵长且慵懒的呻吟。不是她不给他面子,而是他不可能赢得了她,所以赌前撂什么豪语狠话都没有用。他说,要赌十八豆仔,也就是骰子,这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玩过,不陌生。两人猜拳,她布他石头,赢的人先掷。她捞起骰子,握在手心,再朝拳头里呵气,甩下——“十八啦!”气势十足。骰子的输赢很快,四颗骰子手起手落,一把定生死。四、四、一、二。六、六、六、六。前面那个是她掷的,后面那个是孟虎掷的。前面那个就是俗称的“bg”,后头那个是“豹子”,豹子比bg大。韩三月瞬间清醒,瞳铃眼瞪得又圆又大。“你输了。”怎么可能?!“你输了。”孟虎重申。“我怎么可能会输……”她反应不过来,一直到孟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那股炙热才让她回神,她仍是淡淡皱眉,不断嘀咕着「我怎么可能会输”这句话,孟虎低下头,亲吻她喃喃低语的唇,这比她赌输了更叫她惊讶。“虎、虎哥……”“这只是庆祝一下我的初次胜利,不是我赢的要求。”他声音低哑,眷恋地贴着她温暖的唇沉道。亲都亲了,竟然才说不是他赢的要求?“那、那你的要求是什么……”她咽咽口水,紧张地问。她是知道孟虎很觊觎她的身体,也不只一次大声宣告他要是赌赢她,就一定要对她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他在她耳边说过很多羞人的话,但是还没能真正付诸行动,当然,凭孟虎几乎大她一倍的身躯,要用力量制服她轻而易举,但他没有,两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挑战着男人的容忍力,可是她很信任他,孟虎是个非常守诺的人,他答应赌输了不会随便碰她半点寒毛就不会趁她熟睡时对她出手……现在,他赢了,他——“我要的是,你的一切……”咕噜。她重重吞口水,紧张得连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一字不漏全都告诉我。”“咦?”她傻住。他刚刚是说要她乖乖躺在床上为他张开脚让他尽情用她履行夫妻间的义务两人快快乐乐共赴云雨——不是,他不是这样说的,这不是他的要求,只是她自己吓自己的想象……又或者该说,是她的野望。他钳着她的脸颊,不让她转开,逼她直勾勾与他对视。“全部跟我说清楚,我都要知道,包括你惹上了谁,是谁对你动歪脑筋,又是哪只兔崽子开车把你撞成这样,还有前几次你都和谁在通电话。”韩三月眨眼的模样有些无辜。“你不要再想瞒我,我赌赢你,你得听我的。”孟虎看穿她佯装无辜底下的一抹精明,出口警告。“虎哥,”韩三月叹气。“你确定‘要我坦诚所有事’跟‘要我心甘情愿和你做爱’这两者,你选择要前者?”她不知道该大松口气抑或叉腰骂他笨耶。孟虎也很挣扎,选后者选后者选后者选后者……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吼得好大声,上半身如此,下半身更是如此。他难得赌赢她,还是用了他自己最嫌弃的方法及趁着她半梦半醒的大好时机才得到胜利,可能也不会再有下一次赌赢的机会,这次不选后者,说不定要再等十几二十年才会再有奇迹,白痴都知道要选后者,他的脑袋、他的身体都知道要选后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