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陶鹿双手交叠在腹部,仿佛能嗅到窗外雪的味道,干净微凉,直到齐珊珊的叫声打破了这岑寂。
“喂!冰箱里什么都没有!”齐珊珊站在她还没来得及关的房门前,“我和云驰打算去附近超市买点吃的。”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鹿,没好气地问道:“你就打算这么躺着吗?”
陶鹿腰疼,但是面色平静,淡淡道:“需要我做什么?”
齐珊珊冷笑,扶着门框,顿了顿,猛不丁问道:“那个男的是谁?”
“那个男的?”
“就你在大厅抱着那个。”齐珊珊补充道:“当初在天贸大厦,我也见过你们一起。”
“所以呢?”
“你怎么能这样对楚涵师兄?”齐珊珊气愤极了,脸色涨红,似乎要失去理智扑上来。
陶鹿坐起身来,拿枕头垫在腰后,冷淡地看着她,讥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客厅里江云驰听到动静不对,笑着拉走了齐珊珊,“走走走,我们去超市。”
陶鹿缩在床上,明天还有交流赛,这样可不行呐。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时间仓促,她只在去赛场的大巴车上吃了几片面包,就到了冰场。
陶鹿在场外舒展肢体的时候,就听到一旁董真教练正跟一位四十如许的卷发女士说话,那人穿着合体的小西装长裤,笑容恬淡,双眼却有神,眉弓有点高,透着在女人身上少见的威猛。董真教练喊她师妹。
“我去年回了趟北京,现在国内变化太大了,隔几年就变个样子。”师妹叹息道:“咱们小时候去的少年宫,都不见了,全是高楼大厦。”
“是啊,你嫁了人就很少回来了。”董真教练笑道:“国内现在不只是建筑大变样,人才也是推陈出新。”她顺手拍了拍就站在旁边的陶鹿肩膀,“等会儿好好表现,给咱们林佩如大教练看看。”
陶鹿笑道:“林教练好。”
林佩如点头,炯炯有神地看了她两眼,勉励道:“期待你的表现。”说话干脆,透着力度。
董真和林佩如并肩往点评台走去。
陶鹿在后面听到林佩如的话,“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吧……”
看来是董真教练已经把她的情况告诉林佩如了。
陶鹿呼了口气,给自己加油,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忽然观众席起了一阵骚乱。
温哥华其实华人挺多的,虽然是在加拿大,这场双边交流赛的观众中却有一半都是华人。
陶鹿循声望去,只见是中国女单花滑如今的独苗木幼姝走了进来。木幼姝,是曾经的中国女单金牌得主楚瑜的外甥女,年方十七。之所以说她是花滑女单的独苗,是因为中国女单花滑这两年式微,上一场国际赛事竟然只有木幼姝一个名额,而木幼姝拿到了十七名。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这根独苗也要保不住了。
木幼姝敞着运动服,露出里面火红色的考斯藤,踮脚挥手,向热情的观众们致意,引得观众席上的人们越发欢呼大作。
陶鹿淡淡得收回目光,反手轻轻摩挲着腰部的肌肉。两年前,她也曾经是观众心中的明日之星,也曾入场就引得万众欢呼。可是一旦陨落,谁都不再记得她。她低着头,嘴角不自觉勾起讥诮的笑,这现实的世界呵。她按着腰部的手忽然用力,痛得自己闷哼一声——她一定要再次站上那最高的巅峰!
主场加拿大队漂亮的开场表演后,就开始了正式的交流赛。
只是交流赛,加方最精锐的队员都没有出场,派出的是国内二线水平的队员。饶是如此,已经把中方的队员节节压制。国家队年纪小技巧不太成熟的几位先出场,陶鹿排在中间。她不断呼吸吐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次要表演的是最近才开始排的新节目《蝴蝶夫人》,掌握的还不到位。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最初凌乱的序曲过后,陶鹿还没松口气,腰力不够,转身不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节目后半段,陶鹿几乎是懵着结束的,明明在场中如常表演着,但是灵魂却像是抽离在身体外浮在半空中看着她一样。
一曲结束,观众们自发鼓掌。
陶鹿却忽然不敢看向点评台,她想,她一定让很多人失望了。她借着擦汗的动作,用袖子遮住脸,颓然地坐在场外,看江云驰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般飞入场上——云驰来跳这曲《蝴蝶夫人》,只怕要比她好很多。
她浪费了这样好的编曲。
一上午的比赛,陶鹿都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恨自己的腰不争气。其实不只是她,一场交流赛,让大家看到了自己与国际水平的差距。而中国队的独苗木幼姝更是狠狠摔了一跤,比陶鹿只是一个趔趄要狼狈多了。木幼姝是擦着眼泪,由她保镖护送离开的。
回程的大巴车上,大家都很沉默。陶鹿头倚在车窗,望着窗外的山色雪景发呆,直到下车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忽然看到未读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来,是橘子发来的。
【tk橘子】:女神,我们交流赛赢啦!
【tk橘子】:老大要带我们去滑雪啦,你比赛结束了么?
【tk橘子】:我们下楼啦,你再不回来就赶不上啦,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