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用狠狠的一拳或者一脚结束了这场争执。我们又感觉到一下震动,然后是那边在拿盆拿桶,重重地开门关门。迷龙出去洗他的澡。
我们呆愣着,那么现在不光是死一个了,还要走三个,也许是再死三个。
迷龙在他惯常用的那个角落。用打来的凉水冲洗着自己。迷龙他老婆给他拿来他忘拿的布巾。迷龙沉默地接了,他老婆沉默地走开。
我看了一会。轻声地走过去。
我说:&ldo;嗳,迷龙。&rdo;
迷龙回道:&ldo;嗳,弟兄。&rdo;
我因这个实在少见的称呼而愣了一下,迷龙转过身来。如果不是心里抑郁着什么,我很可能就着迷龙转过来的脸笑出来,那老兄脸上清晰的几道挠痕,我掸了眼迷龙正进屋的老婆,同样的灾情惨重,迷龙的掸了几指头足可以叫一个女人脸上有了青肿。
迷龙因此有些赧然,&ldo;娘儿们失了管教,着实让弟兄们笑话。&rdo;
&ldo;得了。有你们在,弟兄们每晚上才有点儿事做。&rdo;
这个迷龙倒绝不会赧然,&ldo;嘿嘿。那就好。&rdo;
我默然了一会儿,即使就迷龙的粗神经,也知道我们要扯的绝不是这个。
&ldo;当真的,迷龙?&rdo;我问。
&ldo;真的。我冲头一晚上了,冷水一激还真的觉得就是真的。你说我整啥玩意儿来了,照着群苦大力欺软欺硬,被喝猪似的跟人混两顿一干一稀?命都不要过,还图这三三两两散碎赏银。那就还不如怕老婆,被老婆挠个满脸花是不是?嘿嘿。&rdo;
我瞧着,无论怎么看那个三十八岁的笑容都比我这个二十四岁的要来得年青,于是我毫无愉悦地强笑,&ldo;把丢人事拿出来说就不丢人啦?你那叫怕老婆?怕老婆的把老婆打作猪头胖脸?&rdo;
迷龙嘿嘿一笑,&ldo;就是掸了几指头。&rdo;
我说:&ldo;哪个手指头?剁了吧。&rdo;
迷龙便伸出一个巴掌比了一下,顺便在自己脸上扇了一记,表示一种并无自责的自责,然后他开始擦干自己。
自从有了老婆,迷龙成了我们中间最干净的人,他每天把自己把自己洗得像个色迷迷的香宝宝‐‐现在这种干净有了别的意思。
迷龙边擦边说:&ldo;豆饼要死啦,他旁边有个兽医了,我要再挤过去就是装。我不爱装。以前没对得起他。也就不要到了这时候装犊子。以后我再碰见这种人,要对他好,这不能假惺惺叫还债,不是他可怜我就欠他,对不对?是我做人做得学了个乖。你说对不对?读书人,说说你的见识。&rdo;
&ldo;我没这个见识,书里读不到的……你也没觉得我有见识,这话是说给我们听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