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搭宜萱的脉搏,顿时脸上露出土色,又仔细检查了那已经取出来的箭矢,太医叩首道:“皇上、太后,长公住的外伤并不十分要紧,要紧的是箭矢上似乎涂毒,而且好像还是鹤顶红!”
鹤顶红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已经是不需要多说的。中了鹤顶红的人,嫌少有活命的。
弘时与太后李佳氏齐齐面无血色,皇太后更是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弘时狠狠将手中的沉香木佛珠掷在地上,这一掷用足了狠力,生生摔得满地碎珠翻滚,弘时怒不可遏,咆哮道:“去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有这般包天的胆量,连朕的亲姐姐都敢谋刺!!”
弘时冷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太医:“立刻开药!!长公主若是不能救回来,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个个身子抖索,为首的太医院院使急忙道:“皇上容禀,长公主所中鹤顶红分量不轻,且已经过去了至少半个时辰,鹤顶红之毒素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下来啊!”
弘时听了这番话,当即怒发冲冠,上去一脚便将那垂垂老矣的院使一脚踢了出去,“没用的庸医!!朕留你们何用!!”
这时候,和鸾颤颤巍巍开口道:“汗阿玛,刺杀姑姑的那个人是……是我府上的一个小太监,刺杀之后,他就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因为就藏在花丛后头,想不发现都难。
弘时的目光冷冷扫向了和鸾,“你府上的太监,为什么要刺杀你亲姑姑?!莫不是你指使的?!”
这话一出。和鸾只觉得恍若心头一击,她哭着跪了下来,“汗阿玛,我怎么可能刺杀姑姑啊!!!”
林德瑞忙小心翼翼上前二步,弓着身子道:“皇上、太后,奴才去瞧了,那小太监。似乎是从前长春宫里的小宁子。”
弘时的眸子深处幽冷而愤怒。“是皇后宫里的人?!!”
林德瑞点头道:“是先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的旧人。”
话至此处,自然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连在一旁竖着鬼耳朵听着的宜萱都明白了个透彻!好啊。合着想杀她的人是董鄂氏!!
皇太后已然愤怒得浑身发抖,“这个毒妇!!自己死了还不肯消停,竟是想让哀家的女儿给她陪葬啊!!”
和鸾听了皇太后所言,急忙匍匐着上前。她跪在皇太后脚下,哭着摇头:“不。不会是额娘的!额娘没有理由要杀害姑姑啊!!”
皇太后冷哼了一声,“真当哀家是聋子、瞎子吗?!因为熙儿远征西南之事,董鄂氏整日在长春宫里,每日多有恶毒诅咒之言!!哀家可怜她时日无多。才没有跟她计较!!没想到这个毒妇将死之前居然还安排了人伺机刺杀萱儿!!可不就是她临终前几日,把那个小宁子安排出宫来伺候你吗?!就是等着萱儿那一日来你的公主府,便可以下手了!!”
和鸾虽然想要为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辩驳。但也知道她额娘对自己姑姑的恨意。何况,因为那个锦屏的死。她挨了姑姑一个耳光,她虽然没有对身子病得愈发重的额娘说,但脸上的红肿几日未消,如何能瞒得过额娘?额娘要杀姑姑,只怕也有一半是为了她吧?
和鸾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他也明白,皇玛嬷这番话,断然没有冤枉了额娘的可能性。以额娘的脾性与偏执,她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弘时突然冷冷笑了,“她因为死了,朕就那她没办法了吗?!!”弘时突然问林德瑞:“皇后的灵柩如今可曾入了朕皇陵了?!”
林德瑞弓着身子道:“还不曾。”
“那正好不用抬进去了!!朕百年之后,决计不与这毒妇同穴!!立刻拟旨,只需按照皇贵妃之仪,将董鄂氏葬入妃陵!!”弘时厉声吼道。
“汗阿玛!!”和鸾仰头望着弘时,哭着哀求道:“皇额娘人都已经去了,死者已矣,何况皇额娘到底与您有十八载夫妻之情……”
“住口!!”弘时冷冷瞪了和鸾一眼,“这些话,朕一个字都不想听!!”说罢,弘时又吩咐道:“吩咐礼部,不必给董鄂氏拟定追谥了!!朕还要立下一道旨意,子孙后代,谁都不许给董鄂氏累上尊号!!朕百年之后,也不许她的牌位进奉先殿!!”——奉先殿是供奉历代帝后牌位的地方,不许董鄂氏牌位进奉先殿,就是不承认她皇后的地位。
和鸾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她心中忍不住哭嚎,皇额娘,您又是何必如此害人害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