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记载,鬼才相信!
如果史学家脑壳里,认为一个丈夫被杀,连同儿子一并被掳为奴隶的女人,听天由命是正常的,但要因此而教导儿子,忠于杀掉自己丈夫、灭亡自己部族国家的刽子手,这要怎样的神经,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史学家也在干着和汉武大帝一样的事儿,试图宣传一种对权力的效忠,凌驾于亲情血仇之上的伦理。但人类社会中,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无论权力狂怎样的渲染,这种情况多不过是权力狂的杜撰,而非历史或现实。
史书上还记载说,每当金日磾来到甘泉宫,来到母亲画像前,都会泣不成声‐‐假如一个人对母亲怀有如此深厚的情感,又怎么可能无视亲生儿子的性命?
这一对母子来到汉廷,是有为而来的。
或者,是为了报复权力对他们部族的残害?
没人知道。
我们知道的只是,此后的汉武大帝,突然陷入疯狂之中,干出了无数件正常人类无法理解的怪事。
斩首小分队
一切迹象表明,朝中的权力结构,酝酿着惊天的变化。但新任辽东东部都尉涉何,对此毫无察觉。
他也懒得去想这些烂事,对他来说,要做的事情就一件‐‐甭跟朝鲜人客气,逮住就杀,准保没错!
你看,这才不过杀了个护送他回来的朝鲜卫兵,就弄个辽东东部校尉。倘若再多杀几个,他就距离封侯不远了。
所以涉何每天带着他的部下,在边境一带棱巡,有时候深入朝鲜境内,寻找新的封侯时机。可朝鲜人分明是被他打怕了,他每天不辞辛苦,所行之处,竟连根兔子毛也见不到。这让他说不尽地沮丧。
唉,封侯这种事,也得看每个人的命啊。莫非自己,是又一个飞将军李广不成?
涉何满腹忧伤,来到每日巡游之后必来的酒肆,在他的老座位上坐定,拍了下桌子,吼了声店家,邻座一名模样古怪的男子,突然间把头凑了过来:&ldo;这位,莫非是威名震辽东的涉何涉校尉?&rdo;
&ldo;你是哪个……&rdo;这句话问出来,涉何顿觉不妙,他的前后左右,各有几名模样古怪的汉子,他的话刚刚出口,众大汉已各掣短刃在手,叫了声:&ldo;奉我王之命,摘取涉何之首级,以报此人擅杀我朝护卫之血仇。&rdo;言讫,涉何顿觉浑身上下懒洋洋的提不起力气来,身上已经多了十几处刀口。
众目睽睽之下,来自于朝鲜的斩首小分队,摘下涉何的脑壳,破围而出。
此事震骇辽东,奏报火速报往朝廷。
朝廷‐‐注意,从现在起,接到奏报的是朝廷,再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汉武帝‐‐朝廷接报,大喜:&ldo;杨仆那该死的,他的死囚军终于派上用场了。&rdo;
传旨,给楼船将军杨仆凑上七千死囚,让他们从齐地渡海,收复朝鲜。
朝廷玩了个恶作剧
杨仆又得到了七千死囚军。
照例,他又开始了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些死囚的悲惨,无以复加的悲惨。可是好奇怪,这些死囚们看起来模样怪怪的,当杨仆纵情发挥时,不见他们有丝毫反应,只是直眉愣眼地看着杨仆。
把死囚们的悲惨境况描述完了,杨仆停顿了片刻,等待预期的绝望号啕声。可是众死囚竟毫无反应,一张张怪异的脸,像是看什么稀罕之物一样,好奇地看着杨仆。那一道道怪异的目光,让杨仆全身都不自在。但他毕竟在战场上养成了凶悍的杀气,就抖了抖身子,想拂散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提高嗓门,吼了一声:&ldo;你们听清楚了没有?&rdo;
众死囚古怪的模样依旧,未有丝毫回应。
当时杨仆就急了:&ldo;回答我,你们他妈的难道都是哑巴吗?&rdo;
这时候死囚队伍才略微有点骚动,但距离杨仆的预期,还差得远。
诧异之下,杨仆踏前一步,顺手揪住一个死囚:&ldo;你,回答本座,你的境遇惨不惨?无论你如何挣扎拼斗,都逃不过喋血沙场埋骨异乡的下场,你绝望不绝望?&rdo;
对方恐惧地颤抖着,开口了:&ldo;吱呀吱呀吱,吱吱呀呀吱……&rdo;发出的那奇怪动静,让杨仆顿时毛骨辣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死囚,怎么说的全都是怪异的鸟语?
杨仆急忙揪过来一个亲随,问道:&ldo;这些死囚,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说话是这种动静?&rdo;
亲随回答:&ldo;启凛将军,这些死囚,是朝廷特意发给你的东越国死囚。&rdo;
东越国?我的天呀!当时杨仆就一屁股坐地下了。
东越国死囚,说的都是闽话,这种语言自成体系,哪怕再过两千年,杨仆也未必听得懂。
当然,这些闽南死囚,也甭想听懂杨仆的忽悠。
惨了,这下子惨了。朝廷这个恶作剧,当时就让杨仆傻眼了。让他带领东越死囚讨伐朝鲜,可是与士兵们语言都不通,如大漠旅人生命甘露之类的心灵鸡汤,就没法子派上用场了。
那他这仗该怎么打?
没办法,硬着头皮打吧。
绝望的杨仆,只好带着他的东越死囚,渡海杀奔朝鲜。朝鲜国王卫右渠,闻讯立即赶到险要之地对抗。双方一接仗,杨仆这边的死囚军就炸了窝,各自向着荒山狂奔。杨仆打了一辈子仗,生平头一遭跟士兵们比赛脚力,落荒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