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起了坏心眼,有退货的就告诉别人,这些零嘴其实是吉祥饭馆做的,她是帮人代卖,要退货就找吉祥饭馆,不过退货时不能说在她这买的,货退了之后来找她,她再给退一遍钱。
“咋回事嘛?!存心叫我出洋相?我去退货,人家翻开油纸包叫我看,上面没有编码和印章,根本不是他们做的,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我得挨骂!”
妇人一见何姐过来就怼上了,嘴皮子利索的很,要何姐给她赔钱,“不管了,你赶紧把钱退我,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你去别人摊子上退货!”
“能怪我?哎呀大妹子,你得横一点,人家才怕你,怕了你才会退钱,你咋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们不同意退钱,你就使劲闹,坐在门口骂,做生意的最怕丢人,怕名声不好,你一闹腾,说不定还多给你退几文钱。”
何姐试图说服妇人再去吉祥摊子上闹,压着脾气继续商量,没料妇人朝地上吐口唾沫,懒得听她说。
“我闹个屁!废话少说,快给我钱,我懒得搅合,你说东西是他们做的,到底谁做的我心里没数?人家做的东西要你卖?少扯谎了,我不贪心了,退一份钱就行哩,你赶紧把钱给我!”
何姐闹了个脸红,把腰一叉,“退你钱也行,那包发霉的肉脯呢?你给我才能退钱!”
“留在吉祥饭馆里了,咋地?你还想叫我回去要回来?”妇人陡然提高嗓门,一副气极了要吃人的模样。
看来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周老三舒服的坐在草窝里,看着俩人和炸毛公鸡似的吵架,何姐毕竟有把柄在人手里,再犟再横也只好把钱退给妇人,何姐前脚把人打发走,后脚周老三就站到了她面前。
“哎呀我的妈,吓死我了。”何姐唬了一跳,瞪着眼睛看周老三,像是老鼠冷不丁的见到了猫,心都要飞出来。
“周小弟,你咋在这呢?呵,真巧了。”何姐揉着手里的手帕,讪讪道。
“真巧啊,你俩刚才说的话,我都听着了,何姐真厉害,把我家摊子上的零嘴都仿做出来了,小弟我打心眼里佩服,这东西谁做出来谁都能卖,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自家东西质量出了问题,指使人来我家退东西,这便不合道理了,对不对,何姐?”
周老三懒得和这婆娘说表面话,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露了底牌,何姐刚才还在心里犯嘀咕,生怕周老三听见了她和妇人的对话,现在一听,好家伙,周老三是故意跟来偷听了,这人精,比狐狸还狡猾,真讨厌!
心里怨归怨,气归气,何姐还是追在周老三屁股后头不停的说好话。
“周老弟,这件事情是姐姐做的不对,姐姐对不住你,这样,你说个办法,咱们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好商量。”
周老三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蹙眉头,“何姐,你别跟着我,叫人瞅见了,万一有嘴碎的多心的,编排我俩可了不得,我是成家的人,不能和你搅合在一块儿,免得耽误我清白。”
何姐被臊得脸通红,在心里暗暗呸了声,暗想你一个大男人有个狗屁清白,老娘都不在乎,你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周小弟,你到底要咋办?我请你吃饭,咱俩好好唠唠,商量商量行不?在外头做生意讨生活不容易,你不能太小气,什么事没个转圜的余地哩?”
余地?周老三揪了一截草根在手上把玩,何姐想出这种阴损招数来害他的时候,咋没想到留余地哩?
“何姐,别追了,这事该咋办就咋办,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周老三说完走得更快了,何姐追了几步,没追上,反正听周老三那意思,是不准备轻易的放过自己,这小子长的眉清目秀看起来挺顺眼,熟悉了以后才晓得,这人心思深着哩,加上他那位瞧起来和气的小媳妇,俩人鬼主意多,她真怵得慌。
下午,摊子上的柴禾快烧完了,乔玉香叫周铁牛去劈柴,话音才落,隔壁何姐听见了,笑呵呵的抱了几捆劈好的柴过来,“我家有,来来来,先烧我家的应急,忙得过来不,忙不过来我叫摊子上的伙计来帮忙,缺啥你们吱声,我有求必要,大家是邻居嘛,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两家,就如一家人一样。”
“谁和你一家人?谢了,用不着。”乔玉香猛然看到何姐的笑脸,特别的膈应,拿人手短她才不要呢。
过了一会,吉祥发现小葱花快用完了,招呼葛秋去菜市场看看还有不有卖,“菜市场要是卖光了,就去找我爹,问问葱花还有剩余不,给我们匀些。”
这回也一样,话音刚落,何姐便抓起摊子上的小葱过来了,“我给你匀,我这有哇。”
事出反常必有妖,吉祥拒绝了何姐突然而来的好意,过了会子周老三回来了,吉祥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背后捣鬼的是不是隔壁何姐。
“神了,你咋知道的?”
“今天下午她换了个人似的,一下送柴禾一下送葱花,脸上笑容堆满了,这讨好人的模样,我还能看不出来?”
吉祥说完挺好奇何姐到底做了啥,她怕成这个样子,周老三把来龙去脉讲了。
“咱们这一片归码头的小吏管,上头最讨厌下面惹事生非,这些年何姐仗着寡妇身份和利索的嘴皮子,总做刺头儿,月租不按时交,又和人吵架,上次黄宅的小少爷吃她家的东西吃坏肚子,影响就很不好,这次又和客人串通陷害我们,管事的小吏知道了,只怕不会给她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