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使完醉梦江山,河汉螟蛉,收招停身。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醉牛鼻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明明三十招的东西,要弄成三十六招。这招醉舞清影,有屁用,左手一托一拍,加入醉战八方,其余的不要了,威力不是更大?这招……”
天雄听他辱及业师,大为不愤,心道:“老匹夫大胆……”念头还未转过来,蒙面人手一长,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天雄脸上,骂道:“臭小子,老夫说话,居然敢不听?打你这臭小子。”双手齐出,径往天雄身上招呼,头上,脸上,胸腹,背部,屁股,双腿,双臂,无一不被打。蒙面人恼怒之下出手甚重,打得天雄浑身上下,无一不浮肿,立时胖了许多。蒙面人每一掌打出,都有一股热力,直透筋络,天雄吃疼,也未在意。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你服不服?”天雄被打,疼痛难忍,早已怕了,念及蒙面人辱及业师,又不好承认,闭口不言。蒙面人道:“他妈的,臭小子,你也跟老夫一样,心是口非了,心里服了,嘴上不服,不坏,不坏。”一提到心是口非,精神大振,心情舒畅,不再难为天雄,道:“从头来过。”
天雄不敢不听,只得把醉霹雳从头使起。这次使的不是三十六招,而是三十招,威力竟是大了许多。那招坐拥千杯,竟是把蒙面人逼退了一步。蒙面人硬逼得天雄练了七次,方才满意。
天雄心道:“要是老子的霹雳刀在手,定会劈你老匹夫一刀。”蒙面人怒道:“他妈的,臭小子,你在想你的霹雳破刀,是不是?”天雄被蒙面人猜中,大是惊讶,想承认亦觉不妥,不想承认,也觉不是,不知说什么好。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老夫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走,拿霹雳破刀去。”也不容天雄说话,手一长,抓住天雄脖子,提起就走,向烟雨楼而去。
来到烟雨楼,天雄住在二楼,他们停身在一楼,蒙面人把天雄往楼上一扔,天雄稳稳当当地站在门口,一点声息也无。
屋里有灯光,天雄敲敲门,道:“香妹。”孙芸香道:“天哥。”星儿叫道:“爹爹。”门开了,正是孙芸香拉着星儿来开门。
天雄进屋,孙芸香见他遍体鳞伤,惊道:“天哥。”天雄道:“香妹,没事。你们还好?”孙芸香道:“天哥,我们还好。你疼不疼?”
天雄正要回答,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还不死出来。拿把破刀,要这么长时间,真他妈的没出息。”
孙芸香道:“天哥,你们还要比武?”她和天雄久做夫妻,一见天雄脸色,就知天雄要干什么。
天雄拿起霹雳刀,道:“香妹,我去去就回来。”转身欲走。孙芸香道:“天哥,小妹求你,不要去,好不好?”满脸的关切。
天雄夫妻情笃,见妻子一脸焦急,柔情大盛,就要答应孙芸香,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没出息。破女人说几句,骨头都软了,跟李三喜那软骨头一样,真他妈的软骨头。”
天雄听他辱及爱妻,心火大起,喝道:“老匹夫,住嘴。”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还不死出来。再不出来,老夫就上来。嘿嘿,偷窥你闺中那个,老夫倒也有兴趣。”
天雄盛怒之下,哪管他胡言乱语,道:“香妹,我去了。”身形一晃,出了房门,跃到院中。刚到院中,脖子一紧,又被蒙面人抓住了。天雄就要拔霹雳刀,身上一麻,劲力全失,拔不出来了。
蒙面人把天雄抓到酒窖,往地上一扔,骂道:“破刀十八破,要是没了马尿,太也没趣。臭小子,搬二十坛酒。”这一摔甚重,天雄屁股都快成了两半。
天雄忍着疼,爬了起来,搬了二十坛酒在挑子上。蒙面人道:“臭小子,给老夫走。”天雄见蒙面人并没挑酒,道:“你怎么不挑?”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嫌苦头不够?臭小子要是喜欢吃苦头,老夫倒乐意给。他妈的,老夫做事,臭牛鼻子都猜不中,你臭小子还猜得中?老夫偏不让你臭小子猜中,不给。”天雄道:“又疼又难受,谁稀罕?”挑起担子就走。
一到树林,蒙面人抓住天雄,又是灌酒,又是塞肉,玩得大是开心。二十坛酒一灌完,喝令天雄展开十八路乱披风醉刀刀法,斗了起来。蒙面人依然是边斗边骂,不是说这不对,就是那儿有问题,硬逼得天雄依他的法子施为。说也奇怪,天雄照醉道人所授使来,威力不大,照蒙面人所说使来,威力奇大。天雄心中之讶异,难以形容,又不知其因。
天雄使完最后一招,蒙面人骂道:“他妈的,十八路破刀,有屁用。”夹手夺过霹雳刀,向后掷出,霹雳刀插入一棵合抱大树,只余刀柄在外面。霹雳刀刀身四尺来长,他随手一掷就掷入树里,内力之深厚,足以傲视群雄。
天雄手中无刀,不假思索,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一连拍出二十掌,掌掌劲力若山,一掌快似一掌,从二十个匪夷所思方位,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右掌轻飘飘地拍出二十掌,一一化解。蒙面人掌势轻灵飘逸,灵幻无方,的是难得一见的绝顶身手,天雄忍不住喝采道:“好。”
蒙面人大是得意,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早该使这招乌龟三爬了。他妈的,司马迁小乌龟,只知道写他的破史记,弄招武功都不象样。臭牛鼻子没出息,龟子龟孙也没用,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天雄昔年曾和司马迁有一面之缘,二人相谈甚欢,顿成莫逆,临别时,司马迁传了天雄一招自创武功,云龙三现。
天雄和司马迁相交之事甚秘,知者不多,蒙面人居然知道,天雄心念一动,不敢不敬蒙面人,抱拳一礼,道:“前辈识得子长?”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小乌龟一张马脸,一对招风耳,一对朝天鼻,比水桶还粗,丑也丑死了,有什么好见的。”自是没见过。司马迁相貌清奇,儒雅文静,有儒者之风,他竟讥嗤为马脸,招风耳,朝天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雄听他辱及挚友,心中发恼,道:“前辈何故辱及子长?”蒙面人怒道:“他妈的,臭小子,小乌龟见了老夫,还要叫爷爷呢,骂他几句,就不得了?老夫的事,要你臭小子管。”身形一晃,打了天雄几个耳光。
天雄云龙三现应手而出,向蒙面人攻去。蒙面人骂道:“他妈的,小乌龟不成器,前三后二,左七右八,不如左五右六,前一的好。先攻前面,对手早有预备,哪里攻得着。先左五右六,出人意外,必然疑怪,心神微分,再中宫直进,径取胸腹,必然得手。”
天雄心中正有火气,嘴角一撇,大是鄙夷。蒙面人怒道:“臭小子不信,是不是?”身形一晃,左五右六,前一,直击天雄胸口。天雄已听蒙面人说过,还是忍不住心神微分,出掌迎向左右两侧,空门大开,被蒙面人一掌印在胸口上,身不由主,飞将起来,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一撞之力,好不威猛,树从中折断。天雄心中吃惊,忙运内息,畅行无阻,并未受伤,大是放心,心念一动,惊道:“隔物传功。”武林中有一门极上乘的功夫,叫隔物传功,可以隔物伤人,而物不伤。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没见识,连隔牛打物,都不知道。”这话是在骂天雄是牛。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不信老夫的话,该打。”身形晃动,抢到天雄身前,掌指拳脚齐施,径往天雄身上招呼,一通暴打,天雄一身上下,痛楚难言。蒙面人每打一下,均有热气,直透筋脉,天雄痛楚之下,也未在意。
蒙面人把天雄狠揍一通,才住手,喝道:“臭小子,快使乌龟三爬。”天雄被他一阵狠揍,心中发狠,想打蒙面人一掌出气,应声出招,正是云龙三现。他被蒙面人吓怕了,这一出手,正是左五右六,前一,蒙面人道:“臭小子还挺听话,不坏,不坏。”
蒙面人骂道:“司马迁小乌龟没用,把意与神会,弄成以意领气,人又不是死的,等你运完气才动手,要意至力发,才有用。”天雄心念微动,意与神会,左五右六,前一,劲风呼呼,威力大了许多。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司马迁小乌龟真他妈的猪。把出手少阴经,以阴劲伤人,弄成出手少阳经,阳劲伤人,狗屁不通。”天雄意出手少阴经,劲风无声无息,如涛似浪,似是强了许多,急涌而出,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骂道:“臭小子无礼,竟敢对老夫动手动脚。”运起太极劲一拨,内力转向,击在一棵海碗粗细的树上,把树打得从中折断。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不是东西,树又没惹你,你打树干嘛?力气没处使了,是不是?三月十八,在地狱庄慢慢使。”天雄一掌打断海碗粗的树,从所未有之事,大出意外,吃了一惊,怔在当地。
蒙面人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有屁用,不敢打老夫,打树出气,有屁的好玩。老夫可不陪你臭小子玩儿。”身形一晃,就要离去,突然道:“咦。”身形一晃,抢到一株树前,向树干瞧了一眼,破口大骂,道:“是哪个天杀的杀才,敢如此戏弄老夫。有种的,给老夫死出来。”
天雄大是奇怪,心道:“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你戏弄得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能有别人么?”情形又不似作伪,心下好奇,展开轻功掠了过去,往树上一瞧,差点笑出声,忙以手捂嘴,才没有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