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任是非心花怒放,眉花眼笑,喜不自禁,问道:“兄弟,你有何妙计?”李陵道:“大人成竹在胸,陵不敢多言。”任是非把嘴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道:“兄弟以为如何?”李陵双手一拍,道:“大人妙计,此战必胜。小弟就等着喝大人的庆功酒。”任是非道:“那自是少不了兄弟的。”
一个少年,一个童子,两人细细低语,众将无不大奇,心道:“甘罗十二为相,已是千古奇事,今日这事,竟比甘罗为相还奇。一个十六七岁,一个七八岁,商议军阵事,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李陵道:“大人,要防有人叛逃泄密。”任是非道:“兄弟说得极是,老子这就要他逃不了。”叫道:“来人。”帐外军士进来。任是非道:“把他二人拉出去砍了。”指着姓王姓花两个将领。两个将领乍听钦差大人要砍自己脑袋,吓得屎尿齐流,给任是非跪倒,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任是非手一摆,道:“快去行刑。下辈子做个有种的男子汉,就不会被老子砍头了。”不一会儿,刀斧手送上二人首级。任是非道:“兄弟,没有脑袋的人,会不会泄密?”李陵笑道:“自是不会泄的。”挣下地来,道:“小的去给大人准备庆功宴。”任是非道:“好啊,到时,咱哥儿俩就喝他奶奶的个痛快。”李陵笑道:“喝他奶奶的个痛快。”笑着跑了出去。
任是非把脸一板,肃然道:“要是有不听本钦差号令,临阵脱逃者,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众将齐道:“末将谨遵大人号令,为国力战。”任是非道:“如此甚好。传令三军,要是临阵脱逃,不奉号令,立即斩首,诛灭九族,决不宽贷。”心道:“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亦有懦夫,老子就吓他奶奶的一吓。”众将齐道:“得令。”
任是非道:“李大哥。”李广道:“末将在。”任是非道:“匈奴攻城是不是要用云梯?”李广道:“正是。”任是非道:“用何法破匈奴云梯?”李广心道:“你不是胸有成竹?干吗还问?”道:“回大人,用火烧,或是和匈奴力战。”任是非骂道:“笨蛋,笨蛋,真他妈的笨。”众将心道:“我们笨蛋,你有什么高明主意?”
任是非道:“军中有多少叉子?要柄长一丈八以上的?”众将心道:“要叉子干什么?叉子也能杀敌?”李广道:“回大人,军中并无叉子。”任是非道:“城里有多少铁匠?”钱神通道:“回大人,城里有五十来名铁匠。”任是非道:“城外有多少?”钱神通道:“大约六十来人?”任是非道:“立即去把所有铁匠召集起来,赶造叉子,要柄长一丈八以上,轻便结实。两天之内造好一千把,要是造不好的话,钱大人,你就提头来见。”钱神通忙道:“是,是。大人,小人一定尽力。”任是非道:“要是人手不够,就多派民夫,军卒一律不发。”钱神通道:“是,是。”
任是非道:“造叉子是一件,另外还有两件要你做。”钱神通道:“请大人吩咐。”任是非道:“一件是立即传谕城外百姓,要他们立即进城,务必要在明日天黑之前全部进城。”钱神通道:“下官这就去办。”任是非:“要注意,别让匈奴细作混了进来。”钱神通道:“下官明白。”任是非道:“第二件事,就是要你多准备牛酒,我要大犒三军。”钱神通道:“是,是。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好。”任是道:“你这就去吧。”钱神通行礼告退。
任是非了众将一眼,得意洋洋地道:“你们是不是奇怪,本钦差要叉子何用?”众将心中正是为此事纳闷,齐道:“末将愚昧,还请大人示下。”任是非道:“这很简单嘛,用来破匈奴云梯。梯子是不是这样放?”作了个手势,意示倾斜放置。众将心道:“谁不知?还要你说。”齐道:“正是。”任是非道:“要是用叉子这么一叉,梯子是不是会翻倒?摔死他奶奶的。”又作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从侧面叉过去,梯子受力,滑向另一侧。众将恍然大悟,无不肃然起敬,对此战多了两分信心,赞道:“大人高见。”任是非吹牛道:“这也很简单嘛。是不是比用火烧,力战简单得多?”众将齐道:“大人高明。”任是非道:“你们这就去吧。传令三军,今天不要练了,明天再说。今晚上,我们就喝他奶奶个痛快。”众将告辞而去。
任是非心道:“来日大战,老子没趁手兵器可不行。军阵中用短剑,定是不行。短的不行,老子就用长的。要长就长过别人,要显得老子与众不同,才显得出老子的威风。”道:“李大哥,城里最好的铁匠是谁?”李广道:“是张铁匠。”任是非道:“小弟要去做件兵器。”李广道:“兄弟要用什么兵器?军中还有些兵器。”任是非道:“有没有三丈长的家伙?”李广道:“没有。”任是非道:“那就去造一件趁手的。”
四人来到张铁匠打铁处,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正在锤打一块烧红的铁块。李广道:“张老哥,有没有兵器?”张铁匠行礼道:“李将军驾到,小老儿有失迎讶,还请将军原谅。”李广扶住,道:“张老哥免礼,这位是钦差任大人。”钦差大人驾临,张铁匠吓得一哆嗦,忙跪下行礼,道:“小老儿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多有得罪,请大人降罪。”
任是非扶他起来,道:“老伯不用多礼,本钦差听说老伯打铁的手艺好,特地请老伯造件兵器,好杀那匈奴蛮子。”张铁匠咬牙切齿,道:“一定要把狗娘养的匈奴蛮子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李广道:“老哥,你和匈奴有仇?”张铁匠道:“老汉和匈奴仇深似海。前年,匈奴南下,把老汉的老伴,儿子儿媳和孙儿全数杀了。老汉当时不在家,才逃过了一劫。”说到伤心处,呜呜地哭了起来。李广叹道:“都是末将无能,老哥家遭大变。”张老汉道:“呜呜,大人不用自责,大人当时不在云中,要是大人在,自当保得云中全城百姓安全。”
李广叹道:“我朝久苦匈奴,不知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哥,这位任大人奉旨北巡,为的就是要迎战匈奴,给我朝万千受苦同胞报仇。”张老汉向任是非跪倒,磕头道:“大人请受小老儿一拜。”任是非忙扶了起来。
李广道:“老哥,任大人没有趁手兵器,想请你给打造一件。”张老汉喜道:“大人有用得着小老儿处,小老儿一定尽力。”任是非道:“下官多谢老伯。”张老汉道:“不敢。不知大人要何种兵器?”任是非道:“三丈长的铁棍,不知老伯有没有现成的?”张老汉道:“三丈的铁棍没有,三丈长的枪倒是有一枝。四年前,有个江湖豪客,要小老儿打造一枝长枪,老汉打好,他未来取。”任是非道:“让我瞧瞧。”
张老汉把任是非引到兵器架前,指着最长的枪道:“就是这枝。”任是非取在手里,倒也有些份量,赞道:“好枪。”旁边有块水桶大的石头,双手握紧枪柄,嘿的一声,砸将下去。砰的一声巨响,碎石纷飞,石头竟被他砸得粉碎,枪也震得断成数截,任是非的手臂也是微微发麻。李广,朴天正和风天南见他竟有如此神力,大拇指一竖,赞道:“兄弟,好力气。”
任是非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哥见笑了。这枪份量轻了些,钢火不够。”张老汉哪见过这等神力,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道:“大人放心,这钢火,小老儿还有办法。只不知大人要多粗的棍子?”任是非道:“就要手臂粗,三丈长,钢火一定要好,砸石不断。”张铁匠道:“行,小老儿一定给大人做成。”钦差大人神力若斯,杀匈奴报仇大有希望,办起事来也俐索得多。
任是非四人帮忙,五人七手八脚,直费了一个时辰,才弄好。任是非掂了掂,甚是趁手,道:“我试试。”来到一块大石前站好,运起上清真气,嘿的一声,一棍砸了下去,石头被他砸得粉碎。这次有备,用上了上清真气,手臂也不发麻。了一眼棍子,有一道浅浅的伤痕,甚是满意。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张铁匠。
张铁匠不接,道:“小老儿能给大人效力,是小老儿的荣幸,不敢收大人重金。”任是非把银子塞在他手里道:“老伯不用客气。军中正在打造兵器,还请老伯多尽心力,多造好兵器。”张铁匠道:“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尽力。”
四人辞别张铁匠,任是非道:“我要找处石头多的地方,好好练上一练。”李广道:“城东有片乱石岗。”任是非道:“就去那儿。”
四人来到乱石岗,任是非跳下马来,左一棍,右一棍地练将起来。任是非这一棍,没有招术,全凭力气,只那么一砸,却威势惊人,铁棍到处,石头纷纷碎裂。几十棍下来,摸到了门道,不再吃力。砸得性发,断喝一声,向一株合抱大树砸去,一棍下去,大树乱摇不止,给他震断了不少树桠。任是非第二棍,第三棍不停地砸下去,第四棍砸下去,大树再也禁受不起他的神力,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自己有如此功力,任是非得意,哈哈大笑不止,收棍跃在一旁。李广道:“恭喜兄弟,练此神功。”任是非道:“神功称不上,杀几个匈奴倒也够了。”李广道:“兄弟,这棍法如此了得,不能没有名目,兄弟打算取个什么名字?”任是非道:“这名字嘛……”朴天正道:“就叫横扫千军。”任是非双手一拍道:“好名字,就叫横扫千军。老子就扫他奶奶的,图鲁不花个人仰马翻。”李广三人大拇指一竖,赞道:“好气魄。”任是非练到黄昏时分,双臂发麻,才作罢。
任是非晚上在校场大犒三军。一万五千名将士站成一个个方队,笔直挺立,静侯钦差大人任是非训话。任是非乘此机会,大下说词,他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说得三军将士无不热血沸腾,誓与匈奴决一死战。
训话完毕,任是非宣布一条军纪,道:“今晚,小弟与各位大哥共谋一醉。至今晚起,在大战结束前,三军将士,一定要滴酒不沾,要是有人违反,哼,定斩不饶。”三军将士心想,为了抗击匈奴,正该如此,无不凛遵。任是非道:“大家喝酒吃肉吧,干他奶奶的。”三军齐道:“干他奶奶的。”大吃大喝起来。校场上,猜拳行令之声大作,三军欢颜。
第二天一早,细作来报,匈奴离云中郡还有两天路程。任是非道:“再探。”细作领命而去。
任是非在中军帐聚将,道:“匈奴离云中城还有两日路程,各位务必各尽职守,为来日大战做好准备。”众将齐道:“末将遵令。”
任是非取过两支令箭,点了两名将领的名字,道:“命你二人,各带一千军卒,备三日之粮,多带斧头……”把手一招,二将附耳过来,任是非在二人耳边细语一阵,二将连连点头。末了,任是非道:“明白了?”二将道:“末将明白。”任是大道:“明白就好,快去办。”二将道:“末将遵令。”接过令箭去了。
任是非取出两支令箭,点了两名将官的名字,道:“命你二人各带一百军卒,备三日之粮,多带斧头绳子,在十字路口,东西路口,听得三通鼓罢……”手一招,二将附耳过来,任是非在二人耳边低语一阵,二人连连点头。任是非道:“明白了?”二将道:“末将明白。”任是非道:“快去办来。”二将接过令箭,出屋而去。
李广等将,见任是非不停地咬耳朵,心道:“又有什么机密大事了,如此神秘兮兮的?”
任是非道:“钱大人,百姓可进城了?”钱神通道:“回大人,大部分已经进城了。余下的,今日午时前可进城。”任是非夸道:“钱大人,当真难为你了,你办事真不赖。”钱神通骨头都酥了,忙道:“谢大人夸奖。”任是非道:“叉子做了多少了?”钱神通道:“回大人,已经做好三百多了。余下的,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做完。”任是非道:“嗯,不错,不错。”钱神通道:“不敢。”任是非道:“钱大人,麻烦你准备两百面大鼓,四百个打鼓手,要有力气的,打鼓要打得咚咚响的。”钱神通道:“下官一定办到。”任是非道:“这件事,你一定要在明天天黑之前办妥。”钱神通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到。”任是非道:“就知道你神通广大,不枉了这个名字。”钱神通心道:“我的本事和名字有什么关系?这是父母取的名字,又不是我自己取的名字。”道:“谢大人夸奖。”
任是非带领众将去叉子,三百根叉子,摆得整整齐齐,试了几根,倒也轻便结实,甚是满意。传下号令,挑选了两千名身强力壮的军卒,教他们用叉之法。这叉法也甚是简单,只有一推一挑,只不过要五人用一根叉子。任是非细加解说,要是敌人把梯子放在墙垛间,就先挑,再推;要是敌人把梯子放在城墙上,别无阻碍的话,推就行了。解说完毕,要军卒练习,不对的,再纠正。军卒感任是非恩德,用心练习,任是非大是满意。到下午,令二千军卒站在城墙上,再命人从城脚搭上梯子,要军卒试挑试推,练得纯熟了,再回城。
这天晚上,又是大犒三军,恪于军令,不能喝酒,来他奶奶的一个一醉方休,未免美中不足。
又过一天,任是非检点用具,全部采办完毕,甚感满意,把钱神通大肆夸奖了一番,钱神通喜得嘴也合不拢了。
到得晚上,匈奴前锋已抵城外,诸将纷纷请战,要乘匈奴立足未稳,人困马乏,杀他个措手不及。任是非只是不许,诸将心道:“你不是说要决一死战,事到临头,却不出战,是什么意思?”
任是非道:“诸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前锋只是一小部,不是全部,等匈奴大军到齐,明日一鼓歼之,何劳再举。”众将不信,默然不语。任是非脸一板,喝道:“有胆敢再提出战者,立即斩首。”取出尚方宝剑,递给朴天正,道:“这是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有劳朴大哥掌管。要是有人胆敢违反本钦差号令,就用尚方宝剑杀却。”朴天正道:“得令。”钦差大人严令如山,众将虽是不服,也不敢有异言。
任是非道:“我们到教场犒赏三军去。”率领众将,来到校场,和军卒一起吃喝。军卒得知匈奴前锋已到城下,也是纷纷请战。任是非顾左右而言他,请他们吃肉,大块肉塞在嘴里,军卒有话也说不出,就是说出来了,含糊不清,谁也听不清。
任是非心道:“他奶奶的,李牧王翦椎牛飨士,大收军心,老子也用此法。不过,李牧费时数年,方才成功,王翦历时经年,老子只用几天,就能大败匈奴,老子比他们行。”想到比李牧王翦厉害,不免得意洋洋,手舞足蹈。钦差大人临阵不怯,兴奋不已,军卒大受感染,平添几分信心。
犒军毕,任是非回到中军帐,诸将跟了过来,向任是非进谏,说要多派军卒守城,防匈奴夜袭。任是非哈哈大笑道:“诸位何必忧虑,图鲁不花是伊稚斜狗杂种狗屁不通的狗单于的狗女婿,定有些本事,定要逞英雄,明天白天和我军在城下决一死战,大败我军,方显他本领,必不夜袭。所以嘛,诸位还是安安心心地睡个大觉,养足精神,明日好大战一场。”诸将不信,还待再言,任是非把尚方宝剑抽出半尺,喝道:“还有再说者,立即斩首。”众将不敢再说。
任是非道:“李大哥。”李广道:“末将在。”任是非道:“传令三军,要是有睡觉不香,明日无精神力战者,一律斩首。”李广心道:“哪有这么古怪的将令?”钦差大人严令如山,不敢不遵,只得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