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两团燃烧着的鬼火,像是野牛,像是蛇类,像是猛兽……就是不像人类。
那人张口,发出了仿佛重物划过磨砂纸般的低哑声线,语气带着深深的恐吓与不耐烦:“看点路。”
说完,又匆匆地离开。
路边,偶尔也会有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朦胧的灯光下交谈:“听说那个谁今天死了。”
“谁?”
“就是上次被带去三层参加擂台赛,打赢了对手,还把对方的心脏都挖出来吃了的那个。那蠢货回去的两天里打了三针血清,没一针有用。没过几天就爆体身亡了,好不容易赚回来的钱也直接进了雇主的口袋。”
“哦,我知道他,倒霉的家伙。他居然敢听信三层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的话,认为他们会给他用合适的血清……”
声音渐渐远去。
领头的管家停了下来,冲着手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于是身后的人、包括谢松原他们,也都全都驻足不动。
男人走进了一条窄窄的小巷里,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门边,敲了敲铁皮门。
很快的,另一个人从屋中迎了出来,两人的交谈低得像是蚊吟,谢松原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货到了吗?”
“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想找这种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搜罗来一个。这也是最后一个,回去记得赶紧使用。”
“多少钱?”
“老规矩,三千星币一口价。”
“可以,下次如果还有,就过来联系我。”
然后是十分清脆的、钱币在袋中哗啦啦响动的声音:“都在这里,自己数数。”
管家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视若珍宝般地捧着一个小型的……铁皮盒子。盒子有一个小型冰箱那么高,里面估计装着冰块,伴随着男人行走的脚步而继续发出乒铃乓啷的脆响。
“走吧。”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谢松原和白袖在低暗的光线中对视了一眼。
即使管家不说,谢松原也能大概猜到那是什么。
就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依然能陆陆续续看到许多人摆着小小的摊位,在敞开的泡沫箱子里铺满冰冷刺骨的新鲜冰块。
冰块里盛放着一颗颗被透明的玻璃容器装起来的鲜红心脏,还有一些被分装在针筒里的不知名药物。
摊主用他鹰一样锐利又寒冷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说:“新鲜货,刚到的,瞧一瞧看一看。”
白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越发用他的大爪子握紧了谢松原的手,带着他快步往前方走。
谢松原觉得黑市就像是某种从内处开始腐烂的动物内脏,在看似正常的虚幻表皮下,内里的肉质早就开始腐烂发臭。
这也是黑市之所以一直留存到了现在,甚至发展壮大到了如此“繁荣”地步的一大原因。
似乎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离开城中村后,面前的道路分明开阔了许多。
这里也果然如同管家所说的那样,有很多空着的房子。居民区明显比谢松原之前被其他中介带着逛过的房子更加光鲜,更现代化,也更宽敞。
这边的建筑物都不高大,大体的外观也差不多,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一栋栋只有两三层楼高的房子——鉴于这地段的前身是城中村,这里的房屋什么种类的都有。
道路左边可能是自建气派小别墅,右边就是典型的城中村矮楼,里边可能曾经住着无数租客。
感觉像是谢松原他们目前在住的旅馆和之前看中的房子的结合体,但是面积更大些,可以住更多人。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矮楼,第一层的空间被打通,分割成两三个商铺。
顶上的第二层和第三层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居民楼,每层有七八个房间,房间里的设备都很齐全,一看就是末世前住满了人的。
问了一下价格,要比他们在另一边问到的贵一些,两千二百星币租金一个月——这还是管家给他们减掉了一点费用后的结果。
商铺正好临街,如果他们就在这里卖部分餐点的话,甚至不需要出去摆摊了。上边的房间数量也还行,可以住几十号人……
如果谢松原真的要招那么多员工上来的话。
总体来说,他对这栋房子更满意,所以哪怕贵了两百星币,谢松原也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临时定了下来,简单安顿好了两名员工。管家很快带着谢松原和白袖去了他们帮派的地盘——也就是那传说中的少爷目前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