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风气太坏,许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又这样一表人才,一回国还不是抢破了头……”
“积点口德吧,人家那才是truelove!”
“love?嗤——情愿相信世上有鬼……”
许嘉年恨不得转身掌掴那些长舌妇,反倒是父亲将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示意她专心观礼。母亲则在父亲身旁,向她微笑颔首。
父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素来儒雅大方,闲言碎语只当是耳旁风,她倒不好发作了。
这边神父将新娘交到新郎手中,没人注意到负责洒花瓣的小花童分了心,竟踏在新娘的裙摆上。陈静言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众人齐齐惊呼,乐音一时都停了。
所幸许锦棠眼疾手快,一探身已将她捞在怀里。
“areyouallright?”他托着她的腰,目光焦灼如电,正透过面纱射向她。她无法直视,只能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借一点力道起身。
“谢谢,”她声音轻得仿佛呢喃,“我……我还是不能……”
“现在还想反悔啊,”他恢复了镇定,不由分说挽着她朝祭坛走去,“来不及了。”
“可我始终……”她几乎被拽着在走,“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你不是,”他紧紧攥着她的手,皮肤的热力透过蕾丝手套传递过来,“从头到尾,不都是我的主意嘛。”
她还想申辩,可已经走到了祭坛前,神父开始宣召,“你们二人互设誓约时,要经过深思熟虑、虔诚祷告。因为,在有生之年只要你们两人相伴,你们彼此相互都负有责任和义务。无论何种艰难险阻,你们彼此的爱都不应有一丝一毫的减损,直到死亡那一刻的分离。”
继而琴声悠扬,全场齐唱颂歌。那样圣洁的氛围中,她只能垂着眼睫,避免看他的脸。什么叫骑虎难下,如今才真切体会到。
神父说,“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任何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请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那一刻,她竟暗自期望许嘉年会站起来,大声地反对他们结合,然后她得以悄然离场,可这竟然也落空了。
“许锦棠,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直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吗?”
他拾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透过面纱,她看到他的轮廓,他的身形,他的音容,他的一切,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完美。可他越完美,越衬得她污秽不堪。
这个人真将成为她的丈夫吗,或者在做梦?
“是的,我愿意。”他的声音浸透了玫瑰花蜜,温柔又坚定,观礼席随即传来一阵低低的赞与叹。她的心猛地像六月的海面同时洒下阳光和阵雨。喂,醒醒吧,这一切只是一场戏而已!
“陈静言,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温柔端庄来顺服你的丈夫,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尊重他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妻子的本份直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吗?”
“我……”她嗫嚅着,低下头去,感到口干舌燥,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眼前又浮现那天清晨,盛桐暴怒,将许锦棠打翻在地,她试图阻挡,他竟用力砸向车窗玻璃!送许锦棠处理完伤口,回到宿舍后,顾冬、王诗然、julie都拥着被子爬起来问,“陈静言,告诉我们,那些照片都不是真的!”
大家眼圈黑黑的,大概都一宿没睡。
当她哽咽着讲完事情的经过,julie尖叫起来,“侬到底被侵犯了没有?”
她摇头,来人好像只想破坏她的声誉,所以拍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后,就匆匆离去了。她冷静过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
“不管怎么说,先报警啊!”
julie急着拨电话,被陈静言摁住。她不是没想过这条路,但盛桐才被绑匪挟持过,紧接着又出现这样的事,很难说没有关联。对方既然知道他的住处,胆敢找上门来报复,想必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她担心报警对他更为不利。
“那就给盛桐解释清楚啊!”王诗然一直没吭声,这时开口才发现,她的怒气比谁都大,“他小子不能这样!”
当她终于鼓足勇气打电话去,却是他父亲接的,说会转告,之后一直都杳无音讯。
他曾说过,不要怀疑,不要欺骗,也不要放弃。
现在她没有欺骗,是他在怀疑,她不想放弃,却被迫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