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元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时,慕远早没了身影,他抬头看着匾额上烫金的“信王府”三个大字,愣了又愣,却被拦在门前不得进入。天元不得不在门前巷口徘徊了许久,直到墨砚出来,领他进府,才终于可以歇一歇。头一回进王府的经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心酸的。
慕远一路跟着将士往里走,还有闲情想一想,好在这回依然有人领路,不至于在偌大的王府迷了路。
踏入王府大门的那一刻,慕远的心便平静了下来。也不知为何,越靠近那人,那种急于解释的心情变越淡。他们之间,怎会连这样的信任都没有?
可是,想见那人的心却更加迫切起来。
纪谨练剑的地方,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个演武场,架子上挂着十八般兵器,训练用的木人,木桩摆放得错落有致。
慕远到的时候,正是纪谨的剑舞得最快之时,漫天的剑影几乎让人看不清白衣的身影在何方,真个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慕远想到他们初识时西湖上那踏水而来惊鸿影;想到他们在密林逃生时他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的坚持;想到在马场他跃马腾飞的矫健身姿……
原来,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而今后,他们还将一起经历更多,更多。
最终,漫天的剑影合为一道,那人也在一个定势之后露出深深的眉眼,鬓边的发丝无风自动,便显得那猛然定住的身形格外有力量。
慕远的心忽又澎湃起来,一下一下如擂锤鼓敲,跳得厉害。
只因纪谨对他展颜一笑,叫了一声:“云直。”刚刚运过功,练过剑的声音格外低沉悦耳,如耳畔轻语,既醉人,又惑人。
那领路的将士很识趣地行了个礼,便在纪谨的挥手间退了下去。
纪谨收了剑,向慕远走来,靠得近了,却微微蹙了蹙眉:“天气寒凉,怎么不多穿点。”
说着拉起他的手,慕远一路奔来,出了一身的汗,被寒风一吹,自然早就凉了。
纪谨眉间蹙得愈深:“好冷。”
慕远蓦地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暖。”
纪谨回身把剑一抛,那剑便稳稳地落入兵器架上挂剑的位置,过后自然有人将其收入兵器房中。
纪谨紧了紧慕远的手:“外头凉,走,我们到屋里去。”
可惜能够待客的屋子也不近,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一段,路过一段长廊时,慕远忽然问道:“慎之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纪谨回首,轻声一笑:“云直希望我问什么?”
慕远目光深深,伸手在纪谨肩上轻轻一按,纪谨便顺势坐在沿着长廊而设的长椅上,身后正靠着一个廊柱。
慕远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搭在纪谨身后的椅背上,纪谨便只能仰头望着他。
慕远缓缓道:“方才,慎之去找过我吧?”
纪谨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