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棋盘后站定,陈公子作了个揖,红着脸轻声道:“小生仰慕姑娘已久,今日斗胆前来,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面对彬彬有礼的陈公子,绿漪亦露出几分笑意,回礼道:“赐教不敢当,绿漪多谢陈公子抬爱。”
姓孙的在一旁凉凉地道:“同样是花了银两的,绿漪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对着这小白脸就笑语盈盈,换了我就不假辞色。怎么,老子的钱听不着个响么!”
绿漪硬生生忍下一股怒气,收起笑意,面无表情道:“孙公子说笑了,咱们还是下棋吧。”
说罢,率先下了子,起手小飞挂,三盘棋皆是。
三个人都选择了大飞应。
普通的起手,普通的应手。甚至开局也极为普通,大家都选择了常用的定式。
摆到大棋盘上时,看客们也没什么反应。
随着棋局的开始,轻缓的琴音也随之而起。原来是红绫姑娘亦去而复返,在一旁抚琴。
青楼毕竟不是棋楼,即便今夜有殊,来客大多好棋,也少不了声色相助。大堂里的看客们,除了关注棋盘的进展外,大多身边都点了美人相伴,喝酒聊天看棋,不失惬意。那些有身家有身份的更是在二楼开了房间,左拥右抱,听着小曲,等着小童送棋谱上来。毕竟,能让青楼长久地赚钱的,并不是棋,而是美人。
陈孙两位公子听到琴声都不觉有异,青楼哪里少得了雅乐,何况抚琴的还是红绫姑娘。虽是烟花女子,红绫姑娘操琴的技艺在京师一带也可称得上大家,平日想听一曲花费并不在小数。此刻不仅能与大齐第一女棋手绿漪姑娘对弈,还有名满京师的琴师红绫姑娘相佐,简直得意至极,赚到了。
慕远却略有异色地瞥了眼琴师,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也没说什么,又把注意力集中于棋盘上。
走完定式,三个应对者棋风的不同,棋力的高下很快便展现出来。
三张棋案之间并无遮挡,慕远又坐在中间,很容易就能看到旁边两局棋的进展。
开局的平平无奇似是绿漪姑娘在试探三人的棋力,看似普通,实则暗含玄机,倘若没有看出来,后面恐怕要吃大亏。
那两人看没看出来不知道,慕远肯定是不在话下,他反利用这几子埋下了另一重杀机,表面看来却只是普通的应手。
数十着后,似是已对各人的棋力有了个大致的判断,绿漪不再留手。
首先展开战斗的是左边的那盘棋。
姓孙的棋,和他的人一样,都有些不着调。开局走完定式后,就没下出什么好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很快就被白棋分成几块压在角地。
大约是恼恨他先前的轻薄,白棋下手豪不容情,一招一式若有千钧之力,势如破竹,打得黑棋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很快盘面就一片凌乱。
棋谱摆到大盘上,看客们议论纷纷。
“绿漪姑娘今儿个真狠啊,完全不留情面。”
“看看这一手,太狠了!”
“这个断,相当凶残啊,一点活路都不给。”
“这孙子是做了什么了?把绿漪姑娘气到这份上?”
“看他那副迷色的样子,八成是轻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