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皇帝不理朝政,躲在城外京郊寺中,天天逗留于丽贵妃身边。经过两位大师的调理,老皇帝的元气恢复不少。回宫之后,不愿意在养居殿休息,干脆住进兰陵宫不出来了。
丽贵妃贴身静心调养饮食起居,老皇帝乐享清福。这日躺在塌上午睡小憩,老皇帝心情不错,拉着丽贵妃的手,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朕看来是老了,之前睡在养居殿,晚上总会梦见皇后王氏和信王的冤魂前来搅扰。只有到了你这儿,朕才能睡得踏实。”
“他们都欲念太深,近来一直不太平,臣妾想请两位大师到宫中诵经祈福,为陛下及太皇太后消灾解厄,陛下您看如何?”
“也好。两位大师福泽深厚,你记得替朕为太子祈求神灵保佑。前些天,朕悄悄到东宫看望太子,没想到他竟累得在殿中伏案睡着了,朕不忍叫醒他。想必是这几个月瘟疫突发,又遇上国战,操劳过度吧,朕这心中也是甚为惭愧呀。”
“暄儿劳累些是应该的,身为太子,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暄儿纯孝,国事繁忙之际,每日也是一定要来给臣妾请安的。臣妾见他面有倦色,叫他不用每日请安。可这孩子就是不听,非说什么叨扰不了陛下,也万不能荒废了这孝礼。臣妾能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宏暄这孩子,素来爱办实事。这段时间朕因为养病,特意吩咐无事不得打扰。但也没有严重到任何人都不见,这孩子一向不跟朕厮闹,总觉得生分了父子之情。”
“陛下莫要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臣妾都是一向体贴担待,从不让臣妾操心的。不过他心里是敬爱陛下的,这点毋庸置疑。”
“看来是朕多想了,今日就派人去请两位大师吧。朕这脑袋里一天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朕自己都觉着不妥。”
丽贵妃得了老皇帝的旨意,遣韦公公走一趟京郊寺庙,去请两位大师进宫作法。
秋猎的前一天,太子殿下把丞相宣进东宫,将秋猎的计划告诉了王政希。
他虽然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为了保护太子,他不得不答应太子提出的条件。太子表示愿意以其将功赎罪的功劳,保证不株连那些并未参与其中的王氏族人。
但太子没有告诉政希的是,除了他的母亲娘家一脉未牵涉其中,大半族人都在暗中支持王令史推翻太子的行动,他们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迎回那个废物长沙王当皇帝。
冒险将计划告诉王政希,也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真的忠于自己。如果他能过得了这一关,太子打算就此重用于他,毕竟这亦是婉灵所提的要求。
在共同处理朝政的这段时日里,太子越发依赖于婉灵。婉灵身上的英姿飒爽,果敢坚韧,逐渐引起太子的浓厚兴趣。只不过太子并不急于表露什么,他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让婉灵主动来求他的机会。
“自此,本宫与国家命运,就托付到丞相大人身上了。”
“守护殿下,本就是为臣的职责,无需多言。”
“丞相大人深明大义,请受本宫一拜。”
“使不得,请殿下莫再折煞为臣了。”
次日金鸡报晓,一轮红日初生。
见太子这次没有带上清宁,反而带上了自己。太子妃心中窃喜,竟显露出一种扬眉吐气的神情来。布让太子用过早膳,便与太子一同前往象山猎宫。
太子并非天子,没有资格直接住进猎宫之内。于是韦公公吩咐禁军将士们搭起营帐,宦官宫女们随侍在帐内,坐落在猎宫前的草坪上。
见桓贞、婉灵进得帐来,太子便道:“既然是犒赏两位爱卿,那么这次狩猎,就看谁猎得最多。最多者可以随意挑选其余人手中的猎物,本宫这次可不会相让,婉灵与本宫一队,咱们午时见分晓。“
见太子挑衅十足,桓贞笑言道:“有灵儿帮殿下,臣只有输的份儿了。”
太子乐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太子妃见状,拿上一杯酒,款步来到婉灵面前,搭话道:“想必这位,就是殿下常提起的东宫女官侍从,婉灵姑娘吧。真是将门虎女,本宫佩服。在此敬姑娘一杯,预祝殿下和姑娘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瞅着递到面前的酒杯,婉灵望向韦公公。韦公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太子这才放心让婉灵接下那杯酒。
饮完这尊酒,太子携桓贞和碗灵走出营帐,跃上马背,手提弯弓,风驰而入山林。
太子妃握紧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含深意地远眺前方飞驰的背影,依旧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
桓贞进入山林后,勒马往象山北麓而去,身后跟随了几名亲兵和手下兄弟。太子和婉灵则在南麓搜寻猎物踪迹,两人并未一直呆在马背上,而是下马纤绳步行。四周围绕着一队禁军将士,一行人缓步前行。
桓贞追踪多时,好不容易在北麓深处,寻到一只麋鹿。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桓贞从容搭箭,一箭就射穿了麋鹿的喉咙。手下弟兄急忙上前拾起麋鹿的脖颈,几个人一鼓作气,继续向林中摸索。
太子随手猎得一只狐狸、一只山雕,婉灵则射中了一头野猪,还生擒了一只鹓鶵,说是要带回去送给仇复。
“仇复是谁?”
“是臣在隔离村捡到的孤儿,私下认作弟弟。我看他性子不怎么爱说话,想着给他抓一只鸟儿养在家里,这样臣不在家的时候,它就能陪小仇子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