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开始仔细地读这上面的名字,除了名字,这上面连半个提示也没有,可见是内部人员特意撰写出来的。
但是这是什么名单呢?
庄叔颐起先猜不到,直到她看到了一个名字——顾正红。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就是这一次为了反对东洋人压迫工人被日本人枪杀的工人代表。
她们开始那次游行就是为了这件事。庄叔颐立时便明白了这份名单属于哪里了。
“榴榴,你在看什么?”叶娴见她半天没有回来,担忧地走过来,问道。
庄叔颐立时将书页关上,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就是想看看阿年平时都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将那本资本论藏在了其他书的后面。
“哦,你是来打探,他有没有背着你……”叶娴笑话她。
“那可不是,我上次的时候,好痛。好啊,你敢打我。”袁晓彤立即瞪圆了眼睛,撸起袖子就要跟庄叔颐对打,嘴角的那丝笑意,那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这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扬波回来的时候,这俩丫头已经滚在一起,就差相互扯头发了。他一进门便笑了。“榴榴,你又欺负人。”
“我哪欺负她了。”庄叔颐心虚道。真要动起手来,这袁晓彤哪是她的对手啊。她和阿年倒是可以打一架,试一试身手。至于袁晓彤这样就学过几天擒拿的,还是算了吧,连道菜也不算啊。
“你们也别闹了。”叶娴在一旁嗑瓜子磕得欢快,这会倒是出来拉架了。然后被袁晓彤和庄叔颐联手压着挠痒痒。“哈哈哈,别闹。也不……哈哈哈……问问……”
“是哦。”庄叔颐立时想起来抬头问扬波。“阿年,你找到她们了吗?”
“找到了,已经送回学校去了。现在我们也走吧,搜查过一遍了,现在可以走了。”扬波已经将车子开到巷子口了。
这车子也是有名堂的。上海滩开得起车的太多,是以不像永宁那般好用,但是总可以阻挡一二的。特别是扬波专门准备的这一辆,可是有些来头的。
扬波用车将叶娴和袁晓彤稳稳当当地送回了家,然后载着庄叔颐也回了法租界的家中。庄叔颐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腿软,差点滚到车底去。
还是扬波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榴榴,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庄叔颐靠在扬波的怀里,任他将自己抱回卧室。
扬波看她苍白的脸颊,想着以防万一,还是叫一个医生来看看吧。正想要离开,扬波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榴榴握住了。
“榴榴,我不走,就是让人去叫个医生来看看。”扬波耐心地安抚她。榴榴一见过血,就会特别脆弱,尤其是离不开他。
说起来,她这晕血的毛病也是因他而起的。他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那么不怕死,中了三四刀血流如注,也不肯放弃她。
那时的他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去保护她。可是他偏偏就好像鬼迷了心窍一般,连命都豁出去了。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能说大抵是老天可怜他吧,不叫他失掉如今看来唯一获得希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