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榴,以后你会遇上另一个人的。他会比我爱你,比我更呵护你。你会与他共度一生,同穴而眠。但是那个人不是我。我不可能娶你。”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人。因为这世上根本不存另一个你。在这世上,愿意为了我拼上性命,即使浑身是血,也要保护我的人,只可能是你啊!只有你,阿年。”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一滴一滴滑落脸庞,渗入衣襟,不复可见。
在一片绝望的黑暗里,她拼命摸索着,呼喊着,她将短暂人生里所有的记得的名字都喊过。但无论是神佛也好,父母也好,谁都没有回应她。
只有一个少年回应了她的祈求。
他从黑暗中披着暴风雨的铠甲,任由暴徒挥舞长刀,他连一根眉毛也没有动,坚定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保护在身下。哪怕他已被鲜血沐浴,却自始至终,不肯放弃她。
泛黄的火把映照整个洞穴,恶徒有多凶恶,他的表情便有多柔软。他的瞳眸倒映着她,也倒映了她的整个世界。
经历了那样一个夜晚,她怎么可能不将他视若天上地下唯一的光源,将他视作救世的英雄。她怎可能不爱他?
“阿年,我爱你。”
少女的坚定,与青年的迟疑映衬而对,像一幅阴阳图,这一边的明亮衬托出那一边的灰暗。
她将她心中一切都吐露,像是将她的心剖开来,袒露在他的面前。她哭泣的眼泪也仿佛在笑颜下化作一颗一颗晶莹的珍珠,滚落在他的掌心,灼热地燃烧起来。
谁会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女孩呢?没有人。
可是扬波仍然冷酷地推开了她。
“那只是过去。你还有未来。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和我呆在一起。我发誓,在你说停止之前,我决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但是,榴榴,这份守护,并不是爱。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你是我的责任。却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我不懂。阿爹阿娘说婚姻就是责任。我既然是你的责任。我为什么不能做你的妻子?我不想嫁给别人。也不想要你娶别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求你,阿年。”
“对不起。”扬波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既不是肃穆的,也不是严厉,却偏偏叫庄叔颐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他的那只手。
她傻傻地望着他,一如既往。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她亲手打破了那虚假的表面,露出可怕的黑黝黝的内里来。
“榴榴,我做不到。但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的。你别怕,我哪也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拭去她眼泪的动作有多温柔,他的话语便有多残酷。
“我……”庄叔颐嚅动嘴唇,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了。
她已泣不成声。